&0t;怪不得&0t;她喃喃自语,手指轻抚路杊滚烫的脸颊,&0t;怪不得你如此痛恨贪官&0t;
路杊突然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惊人:&0t;不要别碰她冲我来&0t;
汪璒知道他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她俯身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安慰:&0t;没事了都过去了&0t;
后半夜,路杊的烧退了些,呼吸也平稳许多。汪璒精疲力竭,却不敢合眼,生怕一睡着他就没了气息。
雨声渐歇,一缕月光从破败的屋顶漏下来,正好落在路杊脸上。汪璒第一次看清他的全貌——那些平日隐藏在丝下的细小疤痕,微微凹陷的左脸颊,紧抿时显得格外倔强的唇角
&0t;你究竟经历了多少&0t;她轻声道,手指虚虚描摹着他的轮廓。
路杊突然睁开眼,目光清明了许多:&0t;汪璒?&0t;
&0t;你醒了!&0t;汪璒惊喜地坐直身子,&0t;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0t;
路杊微微摇头,只是看着她。月光下,她的模样狼狈不堪——髻散乱,衣裙脏污,眼下是深深的青黑可在他眼中,她比任何时候都美。
&0t;谢谢。&0t;他声音嘶哑,&0t;为我做的一切。&0t;
汪璒鼻子一酸:&0t;傻子,说什么谢&0t;
&0t;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0t;路杊轻声道,&0t;梦见十年前的那个雨夜梦见汪勋乐带着官兵闯进我家梦见他们&0t;他的声音哽住了。
汪璒紧紧握住他的手:&0t;不用说了我都明白。&0t;
&0t;不,你不明白。&0t;路杊眼中泛起水光,&0t;我父亲6明远,他是苏州通判,现了一起巨额贪污案他收集了证据,准备上奏朝廷&0t;
汪璒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一个字。
&0t;那些人知道后设局陷害。&0t;路杊的声音越来越低,&0t;那天晚上我钓鱼回来,远远就看见家里火光冲天我跑进去看见汪勋乐站在院中,手里拿着我父亲的账本&0t;
&0t;那时他才十六岁啊!&0t;汪璒难以置信。
路杊苦笑:&0t;虎父无犬子他父亲是当时苏州织造,贪污集团的头目之一。&0t;他顿了顿,&0t;我冲上去抢账本,被他用玉佩砸中额头就是那个疤痕。&0t;
汪璒轻抚他额角的半月形疤痕,心如刀绞——原来这就是他们最初的相遇,在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晚
&0t;后来呢?&0t;
&0t;后来&0t;路杊闭上眼,&0t;我被一个老家仆救走但半路被截住老家仆被杀,我被卖给了人贩子最后流落醉仙楼。&0t;
汪璒的眼泪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0t;所以那天在醉仙楼,你认出我了?&0t;
&0t;没有。&0t;路杊摇头,&0t;那晚太混乱,我根本不记得你的样子直到你为我疗伤,提到那个疤痕&0t;
两人沉默片刻。庙外,一只夜枭出凄厉的叫声。
&0t;汪璒,&0t;路杊突然问,&0t;你为何对贪腐如此痛恨?一般闺阁小姐,不会关心这些&0t;
汪璒望向漏雨的屋顶,轻声道:&0t;我母亲就是被贪官害死的。&0t;
路杊惊讶地看着她。
&0t;十年前太湖决堤,死了上千人我母亲当时在湖边别院养病&0t;汪璒声音平静,眼泪却止不住地流,&0t;那堤坝本该用最好的石材修筑,却被偷工减料事后查出来,负责工程的官员贪墨了八成款项&0t;
&0t;所以你父亲&0t;
&0t;我父亲知道真相,却选择沉默。&0t;汪璒苦笑,&0t;因为那个官员是汪勋乐的舅舅。&0t;
路杊艰难地撑起身子,将她揽入怀中。汪璒靠在他肩上,泪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
&0t;我恨他们。&0t;她哽咽道,&0t;恨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恨这个吃人的世道有时候我甚至恨自己姓汪&0t;
路杊轻抚她的长:&0t;但你不一样你勇敢、正直&0t;
&0t;那是因为我遇见了你。&0t;汪璒抬头看他,&0t;在你身上,我看到了真正的傲骨。&0t;
月光下,两人的目光交汇,无需言语。路杊慢慢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痕,最后轻轻贴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