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群臣退去,凤鸾殿的烛火反而烧得更旺。鎏金兽炉吐出袅袅龙涎香,与酒香交织成绵密的雾气,将檐角悬着的九凤明珠灯晕染得朦胧。
楚容朝褪去沉重的龙袍,着月白色常服倚在青玉榻上,手中握着的琉璃盏映出她难得放松的眉眼。
“陛下可还记得,去年秋猎时你为了追那只白狐,差点摔下断崖?”宿羡之斜倚在朱漆廊柱旁,银冠早已取下,墨发随意束起,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不羁。
他晃着酒壶,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泛着碎金般的光。
此言一出,满殿顿时响起一阵轻笑。
赫连暝往铜火盆里添了块炭,火星噼啪炸开:“可不是!当时我和诡越追在后面,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陛下真成了那白狐的口中餐。”
“明明是你们太慢。”楚容朝挑眉,指尖轻轻叩着琉璃盏,“若不是凌苍川一箭惊走白狐,我早把它的皮剥下来做手炉了。”
凌苍川闻言,耳尖微微发红。他低头摩挲着腰间褪色的红绳,想起那日在山林中,楚容朝策马飞驰的模样,发间银簪折射的光竟比正午的太阳还要耀眼。
那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搭箭拉弦,却不知救下的不仅是君王,更是心底那簇悄然生长的火苗。
“说起来,陛下登基那日,君后的冠冕还被风吹跑了。”涧寂突然开口,素来清冷的嗓音染上几分笑意。
宿羡之正往杯中斟酒的手猛地一抖,酒水溅出些许:“涧寂大人莫要揭人短处!那日风大,谁能料到。。。。。。”
他的辩解被凌苍叶清脆的笑声打断。这位被称为“玉面罗刹”的女将军此刻卸去战甲,鬓边插着朵刚摘的夜合花,倒显出几分柔美:“君后莫急,我还记得你当时追着冠冕跑,活像。。。。。。”她故意拖长尾音,引得众人再度哄笑。
凌苍川拍着大腿笑得直不起腰,却在瞥见凌苍酌表情时突然收了声。
凌苍酌无奈的睨了凌苍川一眼,将楚容槿手中的酒杯换了下来。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宿羡之淡淡开口:“我倒觉得,那日最惊险的是穆骁南差点把陛下万岁喊成殿下万岁。”
此言一出,穆骁南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抓起酒坛猛灌一口,嘟囔道:“刚从战场上回来,还没适应陛下的身份。。。。。。”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惹得夜云策、夜云竹两人笑得抱作一团。
夜令鸢倚在兄长夜云策肩头,眼波流转:“要我说,最有趣的还是谢大人。”她看向角落那个始终安静品酒的男子,“明明晕血,还非要冲在最前面。”
谢清砚白皙的脸上泛起薄红,放下酒杯反驳:“岂有见死不救之理?再者不过是一时不适,并无大碍。”
烛火突然摇曳,云鹤抬手拨了拨灯芯,暖黄的光晕重新铺满殿内。
楚容朝伸手握着夜令鸢的手,眼中满是笑意:“说起来,我们相识至今,历经无数生死。”她举起酒杯,目光扫过殿内众人,“这杯酒,敬我们不散的情谊。”
众人纷纷举杯,酒液相碰的清脆声响在殿内回荡。
赫连暝仰头饮尽,突然喊道:“痛快!今夜不醉不归!”他的豪迈引得众人纷纷响应,一时间,殿内酒香四溢,欢声笑语几乎要掀翻殿顶。
夜渐深,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众人身上。
宿羡之望着楚容朝与众人谈笑的模样,忽然想起初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