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重担系于他一身叶家荣耀系于他一人。国家安危也系于他。他跟许仲霜一样,都担负了家族兴衰荣誉。可是,他比许仲霜更难过。许家老大从政,平步青云,许家老三也在军中,许家还有堂兄弟若干,皆有赫赫军功。许仲霜不是一个人在支撑,他有整个许家作为坚实后盾。而纵观叶家,叶瑾之这一代,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叶家老五了。
这人,其实也是苦的,还苦得没法言说。
周遭的人怕全都觉得叶家四少担任要职,赫赫威风,又是叶老爷子选中的接班人之一,少年得志意气风发。
苏婉儿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在这样一个有点乱糟糟的早晨,竟然这样为叶瑾之想,想得心里有一种顿挫的疼痛,还有些许心酸。因为这样的心理作用之下,她巴不得速度到宁园看到叶瑾之。可是上天最喜欢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京城的特色就是堵车放眼望去,望不到头。
苏婉儿焦急万分,陈俊十分抱歉说:“这条路平常不堵的,没想到今天会堵成这样。”“没事。”苏婉儿回答其实心里十分焦急。耐着性子等了半小
时,她终于按捺不住,想瞧瞧有没有别的出路。陈俊算是京城通,径直摇头说:“不太现实。”她苦闷,焦急,再度坐到椅子上。陈俊十分抱歉,于是下车去查看,不一会儿去而复返,说:“前面车祸就快处理完了。”
“哦。车祸,可有人员伤亡?”她问,语气有些心不在焉。其实,若在平时,她总是觉得心惊,十分关心。但这会儿,她一心想知道叶瑾之到底怎么了。
“听说只有司机轻伤。不过仍然算是特大交通事故。”陈俊说。
这说法十分奇怪,苏婉儿的好奇心被勾起,立刻问:“情况到底如何?”她问一句时,莫名其妙想起叶云嘉来,记得深宁的那个早上,在广城开完会的他从那〖警〗察那里得知自己在深宁,并且就在孙甘宁的公司,万分激动,连夜开车回深宁,飙车之下与别的车相撞,造成了一大早的堵车。
“说是凌晨时分,在往机场高速的入口处,六辆奔驰跑车相撞,将整个路面全挡了。”陈俊回答。
“确实特大。”苏婉儿心服口服。六辆奔驰跑车,且不论价格多少,能这样一次性相撞,若不是刻意为之,或者飙车一族,那就真是买彩票中五百万的概率。
“好在没人员伤亡。”陈俊回答,也有些焦急地看了看表。
“这是万幸了。”苏婉儿心不在焉地回答。两人对话皆没什么激情。到后来,陈俊坐不言语,只认真看前方的车是否开始开动。而苏婉儿从最初的焦急、担心到现在变得平静、泰然处之。毕竟再焦急都于事无用的。百无聊赖,便用手机浏览网页,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向热衷的娱乐、体育新闻竟然全都入不了眼。一看某明星八卦绯闻闹得不可开交,或者某明星大手笔做公益慈善被各大媒体赞美吹捧,她竟然觉得这些人真聒噪,真浅薄。这世间,能让她佩服的,大约只有像许仲霜这种默默流血流汗,维护着世间泰和的人。当然,应该还有他。虽然他很多做法真的很可恶,但并不能抹杀他的伟大。
好吧,希望上天不要开玩笑,希望这一次,只是小事。希望能有机会让自己对这个人的态度平和一些。苏婉儿在心中默念。然后将与叶瑾之认识的点点全都挖出来,历历在目。她发现对于他的怨恨真的少了很多。
是的,自己原本是淡然的,期待那么多做什么?他是生活得这样累的男子,每个人都自私,怕都没有站在他的立场上去想过他到底牺牲了多少。比如,他的梦想,开钢琴演奏会让全世界瞩目。
嗯,以后平和一点对他。让他弹弹钢琴来听听。对了自己还要旁敲侧击,看看他是不是当年银座八楼那位。说实话,他抱着自己时,总觉得就是当年了。再说,他之前还说了同样的话,同时是四少呢。
不错,一定要找个机会侧面打听清楚。苏婉儿当即决定。忽然又想到他常听的那首歌,高铃组合的那首歌曲。这首歌的歌词是什么意思自己还没查出来。话说,她对音律只能大略欣赏对歌词却是必须热衷。
她想到那首歌,立马就在手机上查询,刚输入“高铃”两个字,车子就可以开动了。她抬头看前方,车队开始缓缓蠕动。
总算是开了。她心中的焦急再度被吊起来,无心查看歌词,将手机装到口袋里,一路焦急。索性上天开眼,交通一直顺畅,不一会儿就到了宁园。
董小葵已经在门口张望穿了一袭粉色长风衣,斜插木钗盘了发髻。龙飞虎翼两只狗一边立一只,活脱脱的护卫。
苏婉儿顾不得所谓大家礼仪,车还未停稳,她立刻拉开车,提着裙子跑过去低声问:“1小葵,叶瑾之到底怎么了?”
“他在楼上。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不过他在喊你名字。所以一,我跟仲霜讨论还是让你知道。”董小葵压低声音,拉了她往院内奔。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主建筑而是主建筑后的一栋绿色单体别墅,大约是住重要客人的。
“他到底怎了?”苏婉儿一边疾走,一边问。
“昏迷着受了伤。”董小葵回答,六个字让苏婉儿放了心却又担心。这男人是运筹帷幄的阴谋家,并且做任何事都十分小心谨慎。如果能受伤,那必定是有人对他动手。
“怎么不去医院?”苏婉儿问出心中疑问。
董小葵沉默片刻,推开那单体别墅的朱漆大门,这才说。这事我也不清楚,一会儿你可以问问仲霜。”
苏婉儿点点头,绕过屏风就往楼上走。这楼梯宽大,有点民国时期建筑的风味,像是那种欧式的小洋楼。屋内是欧式古典,但又综合了中式的家具。
苏婉儿其实极爱这些古典,但这一刻,她无心欣赏,只一个劲往楼上奔。
上了楼,转过一个拐角,就是走道。苏婉儿一下子就看到在走道尽头透气的许仲霜,她也顾不得生疏礼仪,迅速跑过去。
“瑾之呢?”她问。没有一点的铺垫。若是平时,她断然不会如此直接。
许仲霜指了指旁边一间紧闭房门的屋子,说:“在里面。”他一边说,一边打开房门。苏婉儿倏然挤进去,快步往里间走。
一推门,就闻到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叶瑾之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干燥。苏婉儿蹙了眉,也没看到他伤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