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她作为齐家后代,接受了这个名头,那才是真真对不起自己的母亲。
她始终无法忘怀自己母亲每每午夜梦回时留在床上的泪水。
“不去?”长孙宗华苦笑,“你不去能怎么办?人要有能够反抗的资本,你有吗?”
反抗的资本?
她没有。
也是那一刻,她也明了,长孙家能够成为她向上爬的助力,但绝对不会成为她反抗皇家的资本。
也是因为那一句话,她乖乖地进了宫。
人呐,本性就是看人下菜碟。
即便齐家平反,但齐家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她虽然冠着长孙家的姓氏,但上京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长孙缺是最不受宠的那个,失宠到,长孙家都快忘了他们还有一个大小姐。
他们之间大多相熟,出于本性,人会对于自己不熟悉的人保持一段距离。
再者,向来被人阿谀奉承、捧在手心里的大人物,又怎么会纡尊降贵主动去和一个母族空无一人、在父族不受宠的人交谈?
在那段时光里,她每天都自己一个人。
一句话不说。
那些人一开始都只当这“长孙家大小姐”是个哑巴。
更没有人会有兴趣去和一个哑巴说些什么了。
比欺凌更可怕的是漠视。
他们像是看不见她一样,无论夫子吩咐他们什么让学童互相转告的事情,她永远不知道。
在那些学童从随身的物件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课业,徒留她一个人慌乱失措、左顾右盼。
夫子问起,他们都是统一的口径——“我忘了”。
夫子能管得了身体上的欺凌,但管不了思想上欺凌。
遗忘、漠视,这些什么都没做的反倒比什么都做了的样子更让她觉得窒息。
百里熙就是在那个时候闯进她的世界。
在一众世家子弟中,百里熙是第一个对她伸出双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