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们在干什么?难道想背叛主家吗?身为武士,竟敢背叛主家,你们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无容身之地!&rdo;一声尖厉的咆哮传来,只见墙角处一个满脸血污的家伙一边挣扎着站起,一边癫狂似的催促侍卫上前杀我!
侍卫们又犹豫了,武士道精神牢牢禁锢着他们的思想,他们无法抗拒,于是握刀的手又渐渐坚定起来。
&ldo;真是一群毫无坚定意志可言地废物,麻烦!&rdo;我暗自不屑,不过也不想再耽误工夫下去,于是向左跨出一步,左脚轻勾,然后用劲一踢,只见原本扔在地上的一把打刀,宛如流星一般破空而出,刷地直飞向那个疯子。
&ldo;啊!&rdo;长刀嗤地穿进腹部,直没刀柄,疯子双眼一滞,两手乱抓着,喉咙里咕哝咕哝的但却无法发出声音,只有大团大团的血沫从嘴里流出,最后轰然倒地气绝。
我转头再次看向场中三家的侍卫,用不容抗拒的语气重复道:&ldo;最后一次机会,放下刀,或者,死!&rdo;
&ldo;叮、叮、叮!&rdo;清脆悦耳的声音陆续响起。
魔王天下第二十八节死城
一天后,
广阔的天空显得有些阴暗,沉甸甸的仿佛压在人心头,令人有种抑郁、窒息的感觉。几缕尚未熄灭的硝烟诉说着这里几天来的血雨腥风,洞开破碎的小木江城大门就那样倾倒着,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伏在废墟之间,城内曾经平整的道路此刻被黑红两色的污迹所沾染,变得泥泞难行,两旁的武士屋敷则已然化作一堆瓦砾、草屑,偶尔可见几只灰白的手露在外面,毛骨悚然。
愿证寺正惠一身素白的袈裟,站在天守阁前,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楠木佛珠不疾不徐地随之转动着,任凭身旁的僧兵来来往往,忙碌地将地上堆满了的尸体一一清理,抬出城去掩埋。
过了片刻,一个手持雉刀的矮个子僧兵,神色慌张地从天守阁内跑了出来,径直跑到愿证寺正惠旁在他耳畔密言了几句。
那僧兵刚一说完,只见愿证寺正惠长叹一声,睁开双眼,面露一丝苦涩道:&ldo;事已至此,我们更加没有退路了。走吧,上去看看。&rdo;
&ldo;是,住持。&rdo;那传话的僧兵闻言,立刻双手合十躬身行了一记佛礼,而后便退到愿证寺正惠的身后,跟随着进了已经被战火摧残得面目全非的天守阁。
天守阁的顶层只有一间屋室,所以极为宽敞,屋子东面连着一个伸向外部的阳台,可供凭高眺望,屋内是描金画栋,茶具、铠甲、武士刀、屏风,应有尽有,处处显出日本艺术的典雅精致。可惜,一切的完美,都因为屋室中央的那一摊触目惊心的血泊而被破坏殆尽。
一具血泊中枯坐的尸体,一具悲壮自尽的尸体,生前的铠甲被整齐地堆放在身体一侧,上面是兜鍪和佩刀,原本雪白的丝衣被黑紫色的血浸透,身体向前倾倒,头发披散,看不到面目,青筋暴突的双手死死握着刀柄,织田信兴选择了武士最高贵的死法,用肋差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ldo;哎!此人一死,恐怕我愿证寺与织田家再无转圜余地了。法主之计尽皆落空,我等还需早做打算。一揆之势虽是燎原之火,但若是织田大军回师,凭这些乌合之众,如何与之相抗?住持,下一步该如何是好?&rdo;说话的人名叫愿证寺孝通,乃是愿证寺中除却正惠之外最具权势之人,此次攻略小木江城,他正是整个一揆军的统帅。
正惠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再次轻转佛珠,温声道:&ldo;慧生啊,将织田少殿下的尸首收敛,好生安葬,我当亲念往生咒,为之超度。&rdo;
&ldo;呃,哦,遵住持命。&rdo;一直跟在正惠身后,先前传话的那个僧兵一愣,但还是点头应是,转身安排去了。
&ldo;孝通,你传令下去,全军整理军备、饱餐一顿之后,立刻回师死守长岛,伊贺忍者已经传来消息了,织田大军日内就将兵临长岛城下!&rdo;孝通正有些疑惑地看着正惠,不想正惠正好忽然转身,肃声严令道。
&ldo;什么?!&rdo;孝通闻言大吃一惊,满脸难以置信道之色:&ldo;怎么可能?!前几日不是说织田大军于赤掘城下被北伊势四十八家联军重挫,深陷乱战泥潭无力向前一步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脱身而出,而且大军如何在短短几日间突破到长岛城下?&rdo;
&ldo;北伊势四十八家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吗?那些个家主尽是奸诈贪婪之徒,各个打着小算盘都想保存实力,只是因为局势实在窘迫方才勉强暂时联合而已,彼此之间既不信任也不肯出全力,一群乌合之众,你觉得有可能击败织田家百战之师吗?那不过是障眼法罢了,织田信长以大军为饵,吸引各方眼线,暗地却派泷川一益率忍军奇袭神户家本据城,一举陷落高冈城,在联军内部撕开了一个巨大而且无法弥补的口子。神户具盛仓皇之下,宣布降伏,织田军里应外合,三天之内连续击破十七家军队,前日更是将一直笼城的赤掘城也收入囊中,彻底打开了局面,剩下的那些残破败兵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织田信长根本懒得自己动手,他留下泷川一益和7000军势负责继续蚕食北伊势奄艺、安浓、桑名、员弁、河曲、铃鹿六郡,而亲自带领27000军势正向长岛扑来!&rdo;愿证寺正惠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并不在意形势急转直下,己方愈发值得担忧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