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总是性子跳脱的多,茂哥儿又是王熙凤千辛万苦得来的,自小就娇惯的紧,他很是不乐意坐在书案旁边念书习字,动不动就想溜号。这个时候,就得看身边的服侍的人够不够机灵,能不能和这小少爷斗智斗勇。
这样的事情,鸳鸯做起来是相当得心应手的。
她本就心细妥帖,又兼之资历深,毕竟是服侍着贾母过身的人,即便是贾赦和邢夫人,都得给她两分颜面。如此内外兼备,收拾起逃学的茂哥儿,可就方便多了。
最难得的是,贾琏和王熙凤这对父母,并不像是王夫人和贾母从前对贾宝玉一般,只一味溺爱为主。他们很懂得棍棒底下出孝子的道理,虽然不至于对贾茂动辄打骂,但是罚站罚跪,不许吃饭什么的体罚方式,也是层出不穷的。
这倒不是因为这夫妻俩心狠,实在是自从贾母去世之后,荣国府的境况大不如前了。又加上没过两年,东边的宁国府被抄家,连带着贾家的许多旁系族人,都跟着下了大狱,就更让他们胆寒不已。
贾琏自己从前流荡惯了的,如今再奋发向上,实在是没有那个可能了,只得把希望都放在儿子身上。
也是因为这个,鸳鸯这个能管得住茂哥儿的人,就成了王熙凤夫妻俩心中的大能人,礼遇非常,时不时的就会被王熙凤请过去,坐着喝喝茶说说话。
转眼间,贾茂就是十岁上的人了,而鸳鸯也已经二十七,人都称呼她一声金妈妈了。
这一日,刚送了贾茂去先生书房,就见着一个刚留头的小丫鬟,蹦蹦跳跳的走进来:“金妈妈,太太打发人叫您呢。”
鸳鸯应了一声,抓了一把大钱给她,问道:“可说是什么事儿了吗?”
这小丫鬟摇摇头,随即又道:“我听平姨娘身边的姐姐说,外头刚送了好些料子来,许是要裁衣裳,让您去挑花样吧。”
鸳鸯心里有了数,眼看着春天就过去了,是该准备夏裳。
她起身收拾了下自己,带着个小丫鬟就出门,去了王熙凤的院子。
因为贾母已去,贾家就不能再挂荣国府的牌匾了,那荣禧堂作为国公府的正院,住着也是违制的。故此这荣禧堂就被封存了起来,作为贾家祭祖的祠堂,只逢年过节有大事的时候,才会打开来。
而贾赦和邢夫人,则是搬到了从前贾母住的荣庆堂,那也是五进的院落,富丽堂皇的紧,丝毫不比这荣禧堂差的。至于贾琏和王熙凤夫妻两个,则是把其他的几间院落修整了一番,并成了一个三进的院落,住着也宽松。
因着贾家如今爵位不显,主子也没有那么多了,故此贾赦亲自发话,把从前住着的东大院给租了出去,也是一笔进项。至于服侍的下人婆子,放得放卖的卖,如今也少了许多了。
不过贾家如今正儿八经的主子,不足十人,好几个还是丁点儿大的孩子,实在也是用不上的。
这样的打算,贾琏夫妻也没有异议。
开源节流,如今贾家开源不成,只得选节流这个方法了。
等到进了王熙凤现在住的景明院,就见着王熙凤带着平儿,巧姐儿,连带着平儿生的一个姑娘芙姐儿,正围在一处选料子。
鸳鸯一一见礼:“给太太,平姨娘问好,两位姐儿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