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人说话太假,和他们交谈太累,父亲老让我注重礼节和交际、上帝知道,我只想给那群一点都不懂的人一个白眼——他们甚至连我故意弹错了曲子都不知道——我在一首巴赫的曲子里混进了莫扎特,他们直到演出结束都没有发现,并且给了我热烈的掌声。
我宁可回到伊秋身边继续弹奏练习曲,至少那是有意义的。
冲进行馆,跑到音乐室,完全抛弃礼节,轰地打开门——
我高举双臂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宛如惊喜一把降临。
嗯,在我想象里,如果能有一束光落在我身上,把我笼罩起来就更完美了。
回应我的是一片寂静。
我呆滞地站在门框里,错愕地瞪着空荡荡的音乐室,被我喊出来的那声“伊秋”在室内回荡着,里面根本没人。
我的脸在升温,门扉因为惯性又慢慢弹回来,逐渐压缩我的视线,渐渐要撞上我的鼻子。我的身体不能动弹,只觉得头上有一群乌鸦飞过,落下几声嘲弄般的叫声。
我咬咬牙,在大门自己关上前推开它进去,牢牢合上它后扑向沙发,把自己埋在靠枕里。
真的超——丢脸的!
抱着枕头,我的身体开始羞怯地扭动着。果不其然,我从矮沙发上滚到了地板上。
我笑出了声。
躺在地板上,我看向那架由我挑选回来的钢琴,摸了摸上衣口袋。
里面的小盒子还在,那是我送给伊秋的礼物,用我在荷兰挣到的佣金。
啊,以前是伊秋等我回来,现在换我等她回来。
这很公平。
我从地板上起来,把靠枕放回原处,去向伊秋的卧室。
当然,我没有那么人品低劣,我只会在门边等她。
可没想到,一只等到我困意上涌,甚至不自觉睡着,我都没等到她回来……
伊秋,该不会离开波恩了吧?
谁梦里的我,后怕地环住双膝,将这一闪而过的念头赶出脑海。
绝对,不会的。
……
我是被一阵摇晃的烛光惊醒的。
等揉开惺忪的眼,我看到伊秋正举着烛台出现在我面前。她似乎被神光圈住,在昏暗中格外明晰。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和渴望,急切地抱住她的腰,告诉她我真的超想她的。
很奇怪。
伊秋身体很僵,也没有第一时间回抱我……就像是我们之间,突然疏远了。
疏远?
我和伊秋?
怎么可能!
我开始诉说自己的委屈。但我发现,伊秋的衣着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