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个上折子劝官家收了你兵权的,但都被官家留中了。依我看,此事还有的吵。”
“唉,景山上的人是不是你杀的已经不重要了,好兄弟,你还是想想怎么表忠心吧。”
说完,从怀中摸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封拍在唐阮胸口,“官家密信,嘱咐我偷偷给你。”
唐阮将信收入袖袋,“多谢。你也不用过分担心,只要官家信我无谋逆之意,任凭其他人说再多,也是无用。”
酣畅淋漓活了这么些年,曹兴头一次眉头拧成个“川”字。
“兄弟,”他用手背碰了碰唐阮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都说帝王心,海底针。小户人家里头的手足为了一块田地尚且相残,你怎么就信官家对你毫无怀疑呢?”
看他一脸的难以置信,唐阮就跟他多说了几句:“官家为人如何,我比你们了解,他不是昏聩之人,行事心中自有他的论断。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是傻的,自然晓得哪些风头该避,哪些风头不该避。”
曹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抬头道:“我怎么觉得,你和官家,有大事儿瞒着我呢?”
唐阮嗤道:“不用觉得,瞒你的事儿多了去了。”
曹兴:“……你可真是我好兄弟。”
上马时,曹兴的背影颓丧地活像弃妇。
唐阮抱臂笑道:“好兄弟,不留下来用顿饭?”
曹兴扬扬马鞭,“老子赶着回去陪夫人孩子,国公大人慢用。”
唐阮“哦”了声,“本以为衙署少了我你会忙得脚不点地,现在看来,你还挺闲。”
正要回衙署看军报的某人:“……”
直到曹兴的背影融入苍翠山色,唐阮才收回目光,望向飘过的云朵儿,心情亦如湛晴蓝天,怡然自得。
从前的他,爷娘去后,孑然一人。虽有阿兄相护,却也是在尔虞我诈的宫中,如履薄冰。
而现在,他有乔笙,有朋友,有忠心耿耿的下属,亦有靠着自己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荣耀。
正如乔笙对他的生辰祝愿。
他的日子,一点一点,甜起来了。
站在院外粗略扫了眼密信内容,唐阮这才推开了院门。
门开刹那,他看到了这样一幕——
歪倒的鱼篓,满地乱蹦的鱼。玉穗与拓跋祥宁无处安放的手,以及端着木盆的乔笙。
而木盆里,放着一把刀。
兵荒马乱、满地狼籍,没有人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唐阮,乔笙俯身把木盆放在地上,直身捶了捶腰,道:“我来吧。”
说着就要去抓鱼。
唐阮赶忙把这件事抢着干了。
江淮临海,故而乔笙对鱼的处理及吃法并不陌生。若是唐阮再晚来一步,乔笙就真的要挥刀杀鱼了。
前几日,总有人邀了他们去家里用饭。算起来,今日还是第一次动火。
玉穗自小养在芳花楼里,学的是吹拉弹唱,十指不沾阳春水。
至于拓跋祥宁,小公主脾气,养尊处优。胡闹是真胡闹,废物也是真废物。
这俩人能知道鱼生在水里就不错了,至于做饭,根本指望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