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阮略看了眼折子灯上的画,果然每一幅上都在不同位置落了字印。
印泥暗红,如干涸的血,右上角有处小小的空白残缺,边缘参差,形若璀璨星光。
可以看出,印中字是:璨。
又是璨。
“国公爷,”薛掌柜继续解释,“为辨真伪,秦家历代家主都有私印,秦世卿的字印是‘卿’,这‘璨’便是他那独女,也就是秦家下任家主的字印。”
唐阮看了他一眼,“字印亦可伪造。”
薛掌柜指了指折子灯,“正因为字印可伪,才在章上敲去一角,以做辨识。”
一锤子下去,能在玉石印章上敲出怎样的豁口谁也说不准,每一个豁口都是独一无二的,以此作区分,只需记住豁口形状,便知灯盏真假。
唐阮假装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么说来,这盏灯,确乎出自秦氏幼女之手。某人藏匿此灯多年,看来心怀不轨啊……”
徐丙主动把自己带入“某人”,吓得语无伦次:“小小小——小人——”
他紧张得五官皱成一团,尾音甚至带了哭腔,颇给人一种有苦难言、无处申冤的感觉。
唐阮若有所思地扫了徐丙一眼,这般胆小如鼠的人,若真是窝藏了罪人之物,哪怕不第一时间“毁尸灭迹”,也会深藏箱底三缄其口,又怎会提着针眼大小的胆子“招摇过市”?
多半是被人当了棋子而不自知。
再多想一些,怕是不止徐丙,他与乔笙,也不知何时,入了他人精心布置的棋局。
冷眸凝向跪在地上的薛掌柜,这一幕何其相似,前不久前来哭惨的陈掌柜迄今还住在府上呢!
眼下又来一个,那位铁面兄弟是有多执着,不厌其烦地排一出又一出好戏来演给他看。
他回眸看了眼折子灯,又神色复杂地看了眼乔笙。他的心上人却没有发现他投来的目光,秀颈微曲,正垂首饮茶。
她小口小口地啜,刚放下没多久,复又端起来啜饮。
看着她习惯性的动作,唐阮心下了然,与秦府风铃一样,这只折子灯不知令乔笙想起了什么,眼下是走神了。
所以,与秦府的风铃一样,这只折子灯,也是铁面人送给乔笙的“礼物”。
自以为是布局者,此刻,他们却都成为了局中人。
剑眉轻折,不论战场还是朝中,向来都是他布局谋划,还从未被人当了棋子使唤。
这种感觉……很不爽。
也是时候反客为主了。
冷俊的脸上顷刻间便挂了笑,如冰原初融,陌上花开,语气也亲切了些,“薛掌柜。”
这一声,自尾椎骨抖起一阵恶寒,直冲薛掌柜的天灵盖。
“在……”
唐阮看着他,道:“薛掌柜将国之安危系于心间,今日之举,实乃大义,该赏!”
“赏赏赏……赏?”薛掌柜懵然,刚开始问话,怎么就开始论功行赏了?
“至于徐先生……”
唐阮一顿,徐丙想不出别的证据,听唐阮点他的名儿,心想这是不审就要治罪了?吓得只能哭天喊地地重复说着:“国公爷明鉴,小人真是冤枉,比那窦娥还冤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