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如此,人亦如此。
“乔娘子,你这手艺——”刘掌柜顿了顿,压低了声道,“怕是玉灯娘子也望尘莫及啊……”
目中突然染上一抹忧色,劝道:“乔娘子,非我眼红你手艺。只是树大招风,你现在已经用火烛狠狠打了南宫家的脸,你……你莫不是还真想把生意全抢了去?”
话中有话,乔笙假意不知,顾左右而言他道:“正有此意。不止是生意,我真正想要的,是来年的灯魁。”
“江山代有才人出。玉灯娘子的名号,也该换人了!”
又说了会儿话,从刘掌柜口中,乔笙知道了不少南宫家这些年如何吞并宝灯街灯盏铺子的事儿。
直到走,那句梗在喉咙里的话刘掌柜也没说出来。
送走刘掌柜,乔笙回到品茗轩,门扇轻阖。
唐阮坐在刘掌柜的位置上,面前堆着一摞竹条藤条。
“姐姐,轮到我了。”
他轻轻拍了拍竹条堆。
乔笙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这两日在府里,她一直琢磨鸳鸯灯制法。好不容易做出来一对,唐阮瞧着好看,也闹着要。
眼下,竟是连用具都准备好了。
一回生二回熟,乔笙瞧一眼偏南的日头,约摸着晚膳前便能把唐阮要的鸳鸯灯做出来。
便笑道:“那你也别闲着,想要什么图样,自个儿想了去画。”
就听某人耍赖道:“我要姐姐画的。”
乔笙神色一滞,笑意微凝,上扬的嘴角一点点落下,垂眸道:“阿阮,抱歉。我……无法在灯盏上作画。”
只要想到笔下之画将用于灯盏,她就落不下笔,成不了画。
刘掌柜带走的那只鸳鸯灯,是唐阮所画。
偏她根本无从解释,为何明明善丹青,却无法作画于灯盏。
就怕唐阮刨根问底。
她不想骗他。
可又不愿提及阿爷当年的那桩荒唐事。
心中天人争斗,却在此时,听见唐阮道:“原来,姐姐也有不会做的事情。”
语气轻松,听上去,就是顽劣少年的一句调侃之语。
乔笙松了一口气,“人无完人,总有不会做的事。”
唐阮见乔笙对这个话题很是心不在焉,便转了话题问道:“姐姐觉得刘掌柜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长了好几次嘴,必是有事相求。
乔笙边坐边道:“大约是想探探口风,瞧瞧我有无靠山。”
唐阮接道:“若是有,他就把铺子归入乔氏名下,求个庇佑。若是没有,怕是日后就要与姐姐划清界限了。”
乔笙无奈道:“在商言商罢了,他也算帮过我。方才我提到时,他也未曾挟恩求报。由此看来,刘掌柜到底还是个忠厚之人。”
“所以姐姐打算日后关照关照他?”
“不止他。”乔笙意味深长道,“阿阮,我们需要的,是民心。”
藤条交织,纤指飞快穿梭,勾拉叠编,眨眼间半张藤网已成了形。
编这种小网,乔笙早已稔熟于心,闭着眼都不会编错。手中速度不减,她抬眸道:“刘掌柜已收下鸳鸯灯,现在可以派人去曹府了。”
“姐姐放心吧,都交代下去了。”唐阮支着下颌坐在对侧,“姐姐,其实你想要拿下曹夫人,直接跟我说便是,我去找曹兴,何必兜兜转转找刘掌柜?”
乔笙反问:“你直接去找曹兴?”
“嗯。”
“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