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笙突然喊了一声:“别走!”
袁驰回头看她:“乔娘子打算招了?”
强忍着腹部的痉挛,乔笙的下唇已经咬出了一排深深的牙印,她的声音也有些发颤:“能不能,给我留只火把……”
又一波腹痛袭来,小腹里像是有个小人拿着一把尖刀在横冲直撞。乔笙蜷成团,一会儿像是飘忽在云朵上,一会儿又如一叶扁舟被惊涛骇浪推来卷去。
冷汗涔涔,湿透薄衫,狱中的重寒阴凉丝丝逼来,紧紧包裹着她。
明明是初夏时节,诏狱里,却如临寒冬。
意识模糊间,似乎听到袁驰说了句:“不能。”
乔笙极力把眼睛撑开一道细缝,泪眼模糊中,火把拢出的一团亮光逐渐远去,消失在了冰冷的拐角。
四周暗了下来。
没有月光,只有黢黑石壁上嵌着的两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
黑暗犹如一堵会移动的厚实墙壁,毫不留情地朝她压了过来。
京都诏狱,冰冷石壁。同样的情形勾起了心底沉睡已久的记忆。
恐惧、忧虑、怀疑、茫然……
八岁那年,她在这里熬过了两个月。
这么些年一个人走过,她其实早就不怕黑了。
但此刻,却颤栗到昏厥。
也不知是因为牢狱中没有月光,还是因为床榻之侧,少了秉烛苦读的那个人。
两行清泪顺着高挺鼻梁,蜿蜒而下。
“周郎……”
***
大魏皇城,金碧辉煌。
千重白玉阶堆叠而上,精雕细琢的瑞兽立于飞扬檐脊,横梁之上彩绘缤纷,金丝楠木作柱,龙盘凤舞,尽显皇家恢宏气派。
静宁宫中,宴席已进入尾声。
这是一桌简简单单的家宴。
李乾烨左右两边分别坐着皇后陈氏与唐阮,对面是太子李诺。
宫女见主子用膳完毕,端了铜盆与茶盏鱼贯而入,伺候诸人盥手漱口。
陈皇后侧身坐在一旁瞧着李乾烨的一举一动,待最后一名宫女退出门外,她端方一笑,“官家,披香殿那边臣妾已命人布置妥当,只是臣妾今晚身子略有不适,恐不能陪官家前去祭拜母后,还望官家恕罪。”
李乾烨握了握她的手,“皇后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