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笙二人寻了一条两屋之间的窄巷躲了进去,窄巷里堆着高高的柴火垛,半蹲下来足以遮住她们,而她们透过柴火之间的缝隙又能清清楚楚看到混草堂前发生了什么,距离也不是很远,至少朱和尚说话的内容听起来清晰无比。
板车旁边有人负责点数,点好一笔,朱和尚就随手在本子上一划,哧啦撕下一张纸来,随手一扔,候在他身侧的一个穿长衫的青年赶忙上前去捡,眉开眼笑地收入怀中,临走还不忘给朱和尚深深拱手行个大礼。
他刚推着一车包裹走了两步,朱和尚突然开口:“慢着。规矩呢?”
青年一愣,“薛某不知还有何规矩?”
朱和尚睨向人群,里头有三个锦衣商贾哆哆嗦嗦站了出来,其中一人道:“朱爷,冤枉啊,郇爷的规矩,咱们可都是一字一字教了的啊!”
另一人附和,又冲着青年骂道:“好你个穷秀才,少搁这儿装清白,郇爷的规矩还不快些交上来!”
乔七认出青年来,“阿笙姐,是那天被我撞到的书生!”
乔笙也认出来了,只是有些想不明白,好好一个书生,怎么和混草堂这种地方扯上关系。
朱和尚可不听辩解,大手一挥,立即上来四个健硕的汉子,一人扭住一个,疼得那三个商贾哇哇叫,青年还在辩解:“朱爷,晚辈可是交了银子来拿货啊,您这是何意?”
朱和尚道:“这些银子,给郇爷当孝敬都只是个零头。凑不齐孝敬,就甭想从这提货。”他一摆手,“各打三十板,扔出去,凑够了孝敬再来。”
三个商贾听了,吓掉了半缕魂,“朱爷,我们就是个保人,这小子自作主张,可不管我们的事啊!”
“是啊!这秀才就是想省钱,想蒙混过关,这才赖我们头上!”
“朱爷,您高抬贵手啊!三十板子下去,我们这三条老命——哎呦!”板子已经拍下去了。
朱和尚丝毫不理他们的伸冤,继续带人有条不紊地盘货。凡是能简单粗暴解决的事儿,他才不会去费什么脑子想什么是非对错公不公正。
薛秀才之后,是刘掌柜的单子。
朱和尚拿笔一划,“红烛一百支。看来刘掌柜这月生意不错?”
刘掌柜哈腰笑道:“哪有哪有,若非玉灯娘子心善,月月照顾着生意,刘某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这不下月家里头小孙子满月,夜里设宴,要费些烛火,这才要的多了些。话说这还是托了玉灯娘子和郇爷的福,若是改日能带我那小孙子登门磕个头,哪怕立刻死了都是笑着的!”
朱和尚撕下单子拍到刘掌柜的胸膛上,“知道孝敬两位主子就行,磕头就免了。”
刘掌柜连连哎了两声,捧着单子去点货了。
听到这儿,乔笙知道今夜是找对地方了。
京都的低价火烛,皆源于此。
听方才刘掌柜的意思,这混草堂背后的主子是一个叫郇爷的人,而郇爷大概又与南宫珞有些关系。
莫非南宫家就是通过这混草堂把控着京都高涨的烛价?
现在的南宫家,全然没有当初南宫璃在世时的半分影子,乔笙对它是越来越陌生了。
混草堂前,一切都在默默进行着。
一个个纸包不断从里头传递出来,装车,点数,一气呵成。
另有人推着推车或是挎着竹篮,不断从周边的茅庐里出来,白日里乔笙问路的那位阿婆也在其中。
她左右各挎一只大号竹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