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穷好跑路,乔笙揣了仅有的几两银在怀里,想了想,终是没舍得扔,把那支染了血的梨花银簪也一同揣上了。
前脚刚从乔阮屋里迈出来,还没站稳,就看见影壁之后拐出个圆润黑影。
那人似乎也没料到院里站了个人,也是一怔,突然就向她疾步走来,一边走还一边急急地压着声喊:“乔娘子!”
也不知他是怎么认出乔笙的。
凭着那副公鸭嗓,乔笙一下子认出他来。
竟是县令王有财。
他来干嘛?趁火打劫?还是想借南宫珞之手令她“假死”,然后金屋藏娇?
一连串的想法冒出来,乔笙扭头就跑。
庖厨紧邻乔阮住的西厢房,乔笙拉开木门进去,从里头把门插好,又向前跑了十来步,用力拉倒了靠在墙上的木橱柜。
橱柜应声而倒,碗碟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原先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扇木门。
木门另一侧如今是座空宅,而它原本的主人,是周琼。
这里最初是一堵砖墙,当年乔笙安定下来以后,周母见新邻居是个小姑娘,怕她半夜出事,就在这么个隐蔽处凿开一道口子,加了道门。
若出了什么事只要乔笙喊一句,他们就能立马赶到。
后来乔笙和周琼大了,碍于男女大防,有这么道门在,传出去总归不好。
周母本意是重新垒墙,但乔笙周琼两人都有些不舍,于是乔笙及笄那年周母就把这门两侧都上了锁,乔笙那侧还特意堵上一个橱柜遮掩。
时隔五载,木门重见天日,早已布满了五颜六色的霉斑。
乔笙看着那把锈成一坨铁疙瘩的门锁,微一晃神,依稀又听到了门后,传来“得得”轻响。
那是昔日言笑晏晏的时光。
当时周琼尚在进学,木门上锁以后,她这侧只要燃起炊烟,周琼若是下学在家,总会在另一侧敲两下。
不出片刻,他就捧着几张烙饼过来“蹭饭”。
日子久了,两人就默契起来。周琼一敲她就知道,下午制灯时,有人要搬着书卷来打扰她了。
只不过后来他忙于科考,打扰她的人也换成了乔阮。
乔笙的手指轻拂着木纹,自然是留恋不舍,可眼下也不是追忆往昔的时候。
身后的木门哐哐响起来。
王有财追上来了。
乔笙反身从柴堆上抡起一把斧头,用力朝朽烂了的门板劈去。
劈了三次才劈开一个头大的洞,当要忍着臂上酸涩劈第四斧子时,透着微光的木洞那头,有个少年探出一个头来。
一笑,小麦色的脸上露出一对雪白的大板牙。
“乔娘子!”
***
乔家灯盏铺走水了,从主屋烧起来,发现时,前院的铺子也已烧着一半了。
店里仅有的一个小伙计蹲在熊熊烈焰之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