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裹着腐臭的黑雾灌进云栖的领口,她盯着周护法胸口翻涌的黑蛇,耳中还响着沈砚受伤时那声闷哼。
金网在头顶支离破碎,沈砚的血珠顺着她手背滚进袖口,烫得她后槽牙直发酸——这是他第三次为她挡下致命一击了。
"看他的指法!"程书生突然扯了扯云栖的衣袖,声音发颤,"周护法从前练《松风诀》,结印时小指总爱蜷半寸,可现在。。。。。。"他指着周护法抬起的右手,黑雾里翻涌的指节竟比寻常人多出一节,"他结的是《玄阴破妄手》的印!
那是百年前被仙门封禁的邪功!"
云栖的瞳孔骤然收缩。
三个月前她在杂役房收拾旧典,曾翻到过《玄阴破妄手》的残页——上面用朱砂批注着"引邪入体,伤己七分方能伤敌三分"。
可眼前的周护法分明毫无痛色,那些黑蛇在他伤口里钻动时,他甚至露出了扭曲的笑。
"邱师姐!"余道长突然扶住摇摇欲坠的药堂弟子,她胸前的嫩芽阵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灰白,"阵基被邪术侵蚀了,我需要半炷香重布困魔阵!"
"半炷香?"夏师姐攥紧腰间的玉笛,笛身因用力泛出青白,"他第二击才刚过,第三击怕要。。。。。。"
话音未落,周护法的喉头发出咯咯怪响。
他胸口的黑蛇突然攒成一团,"噗"地喷涌出更多黑雾——那黑雾竟凝成了周护法的模样,青面獠牙,指甲比原身更长三分,直朝云栖面门抓来!
"小心!"沈砚的剑再次横在两人之间,金芒却比先前暗了两成。
云栖能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害怕,是伤口在渗血,血珠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晕开暗红的小花。
"沈砚。。。。。。"云栖咬着唇,农神纹在掌心烧得发烫。
她望着脚边被摧毁的苦艾残株,突然注意到那些焦黑的茎秆下,竟有极细的白芽正顶开灰烬——是她方才无意识催发的生机。
可这芽太弱了,弱得像风中的灯芯,根本挡不住邪术。
"云姑娘!"雷驯兽师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他脖颈处还留着被陆沧溟下咒时的青痕,"我能召些小山雀来!
它们灵智不高,邪灵不屑伤,或许能扰乱他的视线!"
"你疯了?"丁药师拽住他的衣袖,"那些邪雾沾到羽毛,山雀得疼上三天!"
雷驯兽师的喉结动了动,他望着广场角落被黑雾灼伤的孟师姐——那姑娘正攥着许药师的药囊发抖,半边脸都肿成了青紫色。"总得试试。"他低头解开腰间的驯兽铃,铜铃上还缠着他妻子生前织的红绳,"我从前用邪术驯过灵兽,现在。。。。。。"他猛地抬头,眼底有泪光在黑雾里闪,"现在用正道的法子还!"
"好。"云栖突然按住他的手。
她望着沈砚肩上不断渗出的血,望着邱师姐苍白的脸,望着程书生攥得发白的古籍,心里突然腾起股狠劲——陆沧溟用同门的命养邪脉,她便用同门的命破邪术!"沈护卫,你跟沈砚绕到左侧;余道长、胡道长,你们准备接阵;魏书生,你把《玄阴破妄手》的破绽列出来,我要。。。。。。"
"云栖!"沈砚突然打断她,他的剑尖抵住黑雾分身的手腕,却被那腐肉蹭得滋滋冒青烟,"先保自己。"
云栖没说话。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脚边的白芽。
农神纹的金光顺着指尖渗进泥土,白芽突然疯了似的抽条,转眼间长成半人高的艾草,叶片上还凝着细密的水珠——那是她用灵泉催发的生机。
周护法的分身突然顿住了。
他血红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迷茫,像是被艾草的香气刺到了,黑雾凝成的手臂竟微微发颤。
"是了!"程书生突然一拍大腿,"《玄阴破妄手》最怕纯阳之气!
苦艾属阳,能镇阴邪!
云姑娘,你再催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