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管事的脚步顿住了。
他本想装没看见,可云栖这一嗓子,倒让他不得不走过来。
月光下,他看见青梧耳后的青斑,又看见云栖攥着的旧布包,里面露出半截青藤——那藤上的纹路,倒像是。。。他眯了眯眼,想起孙药师今早塞给他的纸条:"云栖所种皆灵植,可查。"
"既然是查案,自然要讲究证据。"邹管事清了清嗓子,"叶师姐住偏院西屋,我差人去请。
阿林,先把铁铲收了。"他转头看向青梧,"青梧姑娘,你看如何?"
青梧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盯着邹管事腰间晃动的铜钥匙——那是掌管仙门户籍的凭证,云栖的身世调查,正捏在他手里。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个笑:"邹管事说的是,我不过是急着替仙门除害。"她扫了云栖一眼,广袖一甩,"阿林,跟我去请叶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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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青梧的身影消失在树影里,云栖才发现后背全湿了。
邹管事站在原地没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钥匙串。
云栖看着他,突然想起孙药师今早往她药篓里塞的那株紫灵草——那是邹管事最爱的醒神药。
"邹管事。"她轻声开口,"我。。。我知道您在查我的身世。
其实我也想知道,当年是谁把我扔在仙门后山。"她摸了摸农典,青灵稻芽从书页间钻出来,轻轻缠上她手腕,"但我更想知道,为什么总有人急着要我死。"
邹管事的手顿住了。
他看着那株青灵稻芽,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他还是个小杂役时,在后山见过的那片青金色稻浪。
当时有个白胡子老头说:"这稻子,是上古农神的信物。"他低头看向云栖,见她眼底映着月光,清亮得像口井:"你。。。你种的青灵稻,是从哪来的?"
云栖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农典封皮上的古字,想起沈砚曾说过的"上古农神转世"。
夜风卷着槐花香吹过来,她攥紧农典,轻声道:"邹管事,我想和您谈谈。
就在明早,杂役堂后的菜畦边,如何?"
邹管事的喉结动了动。
他看了看云栖,又看了看她腕间的青灵稻芽,最终点了点头:"好。"
远处传来叶师姐的哭声,混着青梧不耐烦的催促。
云栖望着邹管事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摸了摸农典发烫的封皮。
青灵稻芽在她腕间绕了两圈,像是在说:"别怕。"
月光漫过老槐树,在陶瓮的位置投下一片阴影。
那里的土被铁铲翻过,却什么都没露出来——除了半块腌菜坛子的碎瓷,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
次日卯时三刻,云栖蹲在菜畦边薅去最后一丛杂草,指腹擦过青灵稻穗上的金芒。
晨露顺着叶尖滴进她掌心,凉意里裹着淡淡的药香——这是她用农典秘术改良的灵稻,每株能结出七枚可炼丹的稻芯,比普通灵谷多出三倍。
"云栖姑娘。"邹管事的脚步声碾过湿润的泥地,他盯着菜畦里齐整的绿浪,喉结动了动,"二十年前我在后山见过一片这样的稻子。"他蹲下身,指尖几乎要碰到稻穗,"当时有位白胡子老头说,这是农神遗泽,得此稻者,能解三界粮荒。"
云栖的呼吸轻了些。
她早料到邹管事的记忆是把钥匙,此刻见他眼里浮起旧年的光,便将竹篮里的灵植一一摊开:"这是改良的止血草,三片叶子就能止住金丹修士的外伤;这是催熟的朱果,原本三年一熟,现在百日可摘;还有。。。"她拿起一株开着蓝花的草,"这是孙药师说的蚀骨斑克星,青梧耳后的斑,用的是魔教腐骨散,需得每日用魔血喂养。"
邹管事的手指突然掐进泥里。
他想起昨夜青梧耳后那片泛青的斑,想起药堂最近三个月多领了三坛血玉髓——那是魔教常用的引血材料。"你。。。何时发现的?"
"青梧第一次来菜畦找茬时。"云栖摸出个旧布包,里面是半枚染血的碎玉,"她踢翻我的药篓,这玉片从她袖中掉出来。
孙药师说,这是魔教血契玉,只有卧底才会佩戴。"
邹管事的瞳孔缩了缩。
他接过玉片,见内侧刻着扭曲的魔纹,正是当年他随执法堂围剿魔教分舵时见过的标记。"你为何不早说?"
"没有实证。"云栖的指尖抚过菜畦边缘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记着每日灵植的产量和去向,"我需要人证、物证,还有。。。让仙门看见我种的灵植到底能值多少。"她抬头看邹管事,"您查我的身世,可我在仙门种了十年地,这些木牌上的数字,比我的身世更能证明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