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楼下的岗哨,上楼。
顾帆的住处有两道门,但外面的那道防盗门并没有锁‐‐这倒是挺正常的,算不得什么失误。彬拉开防盗门,敲屋门。屋里的民警过来应门,没等开门就被彬连门带人踹了回去。他后脑的淤伤应该就是倒地时磕的,昏迷的原因则是左腮下遭到重击。
可以说,彬没有辜负袁适的&ldo;期望&rdo;,一举一动,雷厉风行,精妙至极。
我有些不解:难道说他自鼓楼突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设计这一切了么?从他窃走警车拆下无线电到我们找到顾帆还是有段时间的,他为什么不在警方实施保护性监控前就下手呢?现在全城的警察都在搜捕他,他却又一定要顶风作案?光天化日下公然正面袭警突入,彬不会不明白这将招致什么后果,他不是成心找死么?
当然,最令我不解的还是:费了这么大心思,下了这么多工夫,甚至是以向整个首都的公安系统宣战为代价‐‐
结果,他竟然没杀顾帆。
二十分钟前我们眼中整洁的客厅此时已是一片狼藉:茶几、书柜、椅子……连同那套《原罪的肆虐与忏悔》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了。顾帆坐在刚扶起来的沙发上接受包扎,一场激烈的打斗不但迫使他得重新收拾屋子,还得收拾自己‐‐我看到他额头在流血。
冲袁适调侃&ldo;我倒蛮欣赏这屋子现在的装饰风格&rdo;时,我不得不承认:对于顾帆,我终究是带有某种挥之不去的厌恶。
顾帆样子有些狼狈,但神态依旧从容。他告诉我们:彬踹开门,打晕了警察,然后&ldo;正气凛然&rdo;地宣告,为陈娟报仇的这一天终于到了。
我挠着下巴:&ldo;你不会也是什么tu的门徒吧?&rdo;
袁适没理会我,问话的声音明显提高了:&ldo;看来他没得手。&rdo;
顾帆摊手向我们示意屋里的场景:&ldo;我……本能反应吧。&rdo;
&ldo;然后呢?&rdo;我饶有兴趣地问道,&ldo;胜负如何?&rdo;
顾帆直视着我,自行宽恕了我的无礼:&ldo;我不是他对手。&rdo;
我不顾周围各色眼神的阻止:&ldo;啊哈?那……他打赢了你之后就戴上冠军腰带乐颠颠地跑路了?&rdo;
袁适终于不耐烦地朝我扭过头。
&ldo;不,他今天来就没打算杀我。&rdo;顾帆的话把袁适和我的注意力都拢了回去,&ldo;他说就这么让我死,太便宜了。&rdo;
&ldo;哦?&rdo;我瞄了眼老何:他肩膀微微耸动,又似乎在专心处理顾帆头上的伤口。
&ldo;那他想干吗?&rdo;袁适问得很急切。
顾帆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眼睛有些泛红:&ldo;他说,要让我承受二十四小时等死的折磨‐‐明天这个时候,无论有多少警察在场,他都会来要我的命。&rdo;
这话说完,我们全愣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甚至是莫名其妙。不错,彬肯定是来过。制造突发事件、诱离保卫人员、袭击留守民警、破门而入等等,铁定是他干的。问题是,他大费周章搞得鸡飞狗跳,到了最后关头却又狂妄得混淆了矛盾关系‐‐把简单的私人恩怨,变成了对国家司法系统的正面挑衅‐‐他疯了?
&ldo;他真的……&rdo;
&ldo;赵警官,他还让我给你带句话。&rdo;顾帆先是打断了我的话,随即也打断了我的思维,&ldo;他要我告诉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他说过的话么?&rdo;
&ldo;我要真想杀他,凭你,拦不住的。&rdo;
我靠,他真的疯了。
白局已随指挥车来到十六号院门口,召集大家去开碰头会。出门后我先是问老何:&ldo;那个伤……&rdo;
&ldo;不是打击伤,应该是摔倒后磕的,没伤到眉骨。&rdo;
我又看看满腹心思的袁适:&ldo;你不会真相信他说的话吧?&rdo;
袁适先是没言语,走到楼下停住了:&ldo;顾帆是有可能在故意挑起韩彬和警方的对立,但你们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他没杀顾帆?&rdo;
我们仨互相看了看,低头,又抬头互相看了看。
老何先开的口:&ldo;也许没那么复杂,他只是太恨顾帆了。&rdo;
我不同意:&ldo;那就把他挟持走,找个僻静地方一刀刀剐呗。&rdo;
&ldo;我们回来得很及时,他挟持人质出逃太不方便了……&rdo;
&ldo;挟持顾帆这种体形的人突围确实有难度。&rdo;袁适话锋一转,把手放在嘴边,指了我一下,&ldo;但如果只是要让顾帆忍受恐惧的折磨,何不对他说:&lso;我会在今后的某一天来杀你&rso;‐‐一个不确定的时间既可以让我们无从下手,又足以让顾帆担惊受怕一辈子。&rdo;
老何对袁适忽左忽右的思路一挑眉毛:&ldo;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们最现实的问题是明天他会不会来。&rdo;
我考虑了一下,说:&ldo;他不会。&rdo;
袁适不负众望地又和我唱起对台戏:&ldo;no,他会来的。&rdo;
在我看来,袁适的想法就好像《天龙八部》里段誉的&ldo;六脉神剑&rdo;,总有时灵时不灵之嫌。作为犯罪剖绘的技术顾问可能无伤大雅,但统率人马侦破案件的前景着实堪忧。
&ldo;你就相信他会这么白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