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确实知道自己终于如愿以偿,切实百分之百地占据苏梨的全部时……
顾慕飞的内心,却千钧沉重,难以承受。
终于,苏梨慢慢地哭累。她在他紧紧环抱住的怀里紧贴着、倚靠着、最终昏昏沉沉地睡着……
是时候,他也总该离开。
不能更轻更安静,顾慕飞温柔地把苏梨抱回她过于狭窄的小床,替她把被子仔细掖好。
他在床边坐着静思这少许,她沾满泪水的长发缠住他舍不得离开的手指。
颈上,她被他今晚轻轻啄咬的吻痕犹在;又露出颌底浅浅的一点殷红新伤——血已经明艳地凝固住。
欲望的印记与失控的代价,都仍清晰地印在苏梨的身上。
沉默。
右手多年来已经习惯,顾慕飞挽出一个干净的刀花,利落地收刀入袖。他又沉默地捡起被丢在地上的黑西服。
径直起身,顾慕飞走到门口。
忍不住,他回头。苏梨正小小地睡作一团。
今夜,他久违的冲动已经让quenxus和bran在大学的校门外等了他太久。明天,自然,他又会再有办法,能让苏梨完全忘怀,让她把他原谅,让她再重新……爱上他。
更深夜冷。
当他独自离开时,他心绪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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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逸衡是一个问心无愧的人,一个至真至诚的人。作为朋友,他纯然无愧于生命,作为丈夫,他……
“……可叹盈虚有数,悲欢无常。现在请到棺前致哀。”
苍松劲柏。无关乎个人的心情,阳光透过枝叶落在一道道黑色的肩头,鲜明又跳跃。
而在今天一身纯黑肃穆的顾慕飞身后,周一,戴则,李恩佐,bran,莉莉斯,甚至还有已经被迫离开闵州、彻底退隐的Vain也匆匆赶回。
除周一外,整个Fri-Night今日人数齐整。他们同仇敌忾,团结又严肃。
此时,也同样再无关乎个人的心情,无论如何,顾慕飞都必须率先垂范,与逸衡……诀别。
久久手扶着棺盖,他良久无言。
棺木冰冷丝丝渗透手心,顾慕飞却突然闪回到逸衡婚礼的那个夜晚——
满堂宾客,逸衡喝得满脸通红。知道他从来不喜高调,但逸衡还是紧张地攥紧新娘的手,小夫妻眉眼传情嬉笑着,跌跌撞撞一齐穿过礼堂,来到他面前:
“这就是我说过的,我最信任的学长顾慕飞。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麻烦。以后有事找不到我,你就找他。找他就对啦……”
……
在棺盖上低头颔首,紧蹙的眉心沉重落在攥紧的拳头。顾慕飞怎么也没想到,这句酒后玩笑,竟然一语成谶,成了无法推卸的终身托付……
正如穿城的鹦鹉江逝者如斯,戴则与李恩佐搜遍全城也找不到尸身。到最后,这棺中,顾慕飞也只能还给逸衡这一颗头颅。
而周一甚至对此毫不知情。
终于下定决心,褪下手套,顾慕飞沉重地抚住棺盖,一步步绕棺一周。回到原点,他向站在棺旁、怀抱着新生稚儿的逸衡遗孀——那位曾经脸上羞涩又幸福的新娘,简洁伸出这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