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楼的羞辱像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金芳芳的心上。
那女人凭什么?一个身份低贱的女人,竟能嫁给沈池,还有了孩子!
更让她痛恨的是沈池,他竟然完全不记得自己!
那个曾经在她少女绮梦里占据最重要位置的男人,那个她以为早死在沈家灭族之中的人,竟然活生生地回来了,却对她视若无睹!
还有许三娘对她那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刻意的羞辱,仿佛在嘲笑她金芳芳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金芳芳几乎是冲回兰郡王府的。
华丽的马车帘子被她扯得哗啦作响,脸上的脂粉被泪水冲得有些斑驳,精心梳理的发髻也散落了几缕,全然失了平日兰郡王妃的端庄仪态。
守门的家丁见她这副模样,吓得大气不敢出,连忙躬身退开。
一脚踹开后院内室的门,金芳芳胸中的怒火急需一个宣泄口。
她的贴身丫鬟翠儿正小心翼翼捧着从店里买回来的五彩盏跟在她的身后,听见巨响吓得手一抖,五彩盏“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裂开来,晶莹的碎片溅了一地。
“啊!王妃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翠儿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在发抖。
这声脆响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金芳芳积压的委屈、嫉妒、愤怒瞬间找到了倾泄的目标。
她几步冲上前,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掴在翠儿脸上。
“不长眼的东西!笨手笨脚!我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金芳芳尖声怒骂。
完全不顾形象,“连个东西都拿不稳,要你何用!”
翠儿被打得头一偏,脸颊迅速红肿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只是不住地磕头:“王妃息怒!王妃息怒!奴婢该死!”
尤其是在听到王妃这两个字,仿佛看到了自己在玲珑楼碎裂的自尊。
她抬起穿着精致绣花鞋的脚,狠狠踢在翠儿的小腿上,“滚!给我滚出去!跪在院子里,没我的允许不准起来!晦气的东西!”
翠儿痛得闷哼一声,不敢有丝毫反抗,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在寒风瑟瑟的院子里颤颤发抖地跪下。
金芳芳“砰”地一声关上房门,扑倒在锦被上,压抑的呜咽声终于爆发出来,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她恨顾念,也恨沈池的遗忘,恨许三娘的嘲笑,此刻她恨所有出现在她眼前的人。
与此同时,一辆装饰着郡王府徽记风尘仆仆的马车驶入了京城。
车厢内,身着常服的兰郡王脸色阴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棂。
他刚从青州府城处理完金家的烂摊子回来,一路奔波,本已疲惫不堪,却在入城前收到了心腹的密报。
“王爷,”心腹在车窗外低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刚得的消息,沈家二爷一家已经到京城了,沈池也在其中,就住在城西的一处旧宅。”
“什么?!”兰郡敲击窗棂的手指猛地顿住,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什么时候的事?确认了?”
“千真万确,王爷。前日到的,昨日沈二爷的夫人带着沈池的妻儿去了玲珑楼用膳,似乎…还和王妃发生了一些不愉快。”
“王妃?”兰郡王眉头紧锁,这个名字让他更加烦躁。
此刻他顾不上金芳芳如何,满脑子都是“沈池来了”这三个字。
沈池的爷爷,那位威名赫赫却最终死于暗杀之中的老国公,他的死…一直是兰郡王心底最隐秘也最恐惧的阴影。
虽然事情过去多年,但池谦的归来,尤其是他那个精明的,在京城颇有影响力沈世子沈池也一同活着回京,让兰郡王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不安。
这对叔侄,是来者不善!
“他们回来做什么?”兰郡王的声音有些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