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城的淮水堤坝彻底坍塌。里面储存的水利资源,经此一役全部挥霍一空。
原先浇灌农田的水渠,也陷入短时间的干涸状态。
如此一来。
这时节种下的粮食,尽皆报废。
破坏地利,以求自保的手段固然可以阻拦大军压境一时半刻。
可对于依靠这水利生存,种地收粮的百姓,毫无疑问是个沉痛的打击。虽说富足的中原城不至于从此一蹶不振,但这一手段,也影响了中原大半的经济。
补给线处。
经过一天一夜的厮杀,刘思瑶所率领的一千私军,此时骤减为不足二百人。而侥幸存活下来的老兵,也大多身负重伤。
刘思瑶咬着牙包扎着肩膀处的贯穿伤。
断了右臂的许候,握着已经卷刃的大刀,守在刘思瑶周身十米处。剩余存活的老兵皆如此。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铸就这看似羸弱,实则坚固的城墙。
“少主,还守么?”许候干笑着,似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表情不断变化,“我们再打下去,就真的要全部葬在这里。”
刘思瑶没有给以答案,只是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周遭的老兵。他们麻木抬头,有的没了双眼、有的断了臂膀、甚至还有身插长枪等死的。
少女一一扫去,心中升起复杂的情绪。她忽地想哭,想要软弱的低泣。可理智告诉她不能。
战士,是没有泪水的。唯一的泪水,只有敌人的血泪。
她既然打了先锋,就没有后退的道理。
答案依旧。
死守!
许候盯着少女不变的神情,苦笑片刻,就地坐下,期间牵动伤口,眉头微皱。他看向身边的弟兄,心情复杂:“少主,你可知我们为何追随于你?”
刘思瑶扭头答道:“为了不当乞丐,成为风风光光将军?”
许候毫不留情的讥笑着,拍着大腿,呵呵大笑:“少主,您还是太过年轻了。”
说罢,他顿了顿,沉声道:“我们不想要功利,什么都不想要,我们只想回家。”
“回家?”刘思瑶愣住。
名为许候的男人,在此时竟满含热泪,双眼通红,颤声道:“是啊我们想回家。是您说的,带我们扫平北方的蛮子,夺回我们的家园。”
周遭老兵闻声而动,面色无不流露出归乡的情绪。
刘思瑶忽地觉着血冷了。
她好像不该随意决定他们的生死
许候这时又道:“少主,我们如今,伤亡接近八成,还要再战么?”
刘思瑶还未说话。
军中一人踏步出来,指着许候大骂:“娘的,姓许的,你莫要扰乱军心!信不信我先宰了你!”
是名为何粹的男人。他的伤势也很重,善用刀的手腕被切掉,血管神经直到现在,还在滴着浓稠的血。在这个没有完善医疗设备,又不是御灵师的情况下,受到这么重的伤势。毫无疑问,唯一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可惜,何粹一番怒言,并未起到什么效果。反倒是让本就低落的士气,再度归于死寂。
沉默。
无声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