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激动,冷静安静。”竹清轻声安抚她们,“是的,游学,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带你们去瞧瞧,两日时间,正正好。”
“谢谢山长。”惊呼声止都止不住,往后她们也算是有见识的人了。
“去天支院看看罢,你们的桌椅已经摆放好了,还有你们的卷子,已经贴在天支院的门口,都能看见。等他们瞧过了,自然没有人敢质疑你们的实力。”竹清说,然而唯一让她觉得遗憾的是,有些名次不如她们的男子,却能参加秋闱。
而她们,只能在书院里苦读。
任重道远。她的任务还远远没有结束。
“好了,下午还有课,先把心收一收,不要着急。”竹清目送她们前往天支院。
天支院的学子们对陈学恒、上官晚澄一行人进行了无视大法,他们被压一头,内心不舒坦。不过陈学恒她们也不理他们,话不投机半句多。
上官晚澄带着升入天支院的三个小娘子来寻陈学恒,听见她们要去游学,她们相互对视一眼,也心动了。
只不过她们与山长不熟,这口倒不好开。
陈学恒是个敏锐的人,察觉到上官晚澄的神态,便说道:“我也不知道山长如何安排的,你们如果想要去,不若去问问山长。”
“好。”上官晚澄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下了课找到了竹清,态度诚恳,“山长,我听陈学恒说,您要带她们游学两日?不知我们能不能一起跟去,您放心,绝对不添麻烦,我们能自己解决花费。”
游学这样的事可遇不可求,连在京都时她们都没有尝试过,如今有了机遇,自然耐不住想要一个机会。
“当然可以,回去准备好。”竹清这一回游学不单单只带陈学恒她们,上官晚澄是个聪明人,便也带上。还有崔令意几个,家中经商,但也不会让她们走南闯北,故而要想拔一拔她,也得带上。
粗粗一算,这回出门带了十二个人,算是占了女学子的一小半,一来这是第一回没有经验,不能一下子全部带去。二来,有一些人家中规矩多,她有所顾虑,索性就不带了。
崔令意考入了玄支院,她先前只是在家中学了字,其余的知识一概不知,能有此进步,已然是难得。
她们是连夜动身,去隔壁的青州。
青州虽然不算富庶,但是盛产美石的成华县也能与大阳县比上一比。
甭管在哪儿,青楼红船皆有,成华县也不例外。竹清要带她们去的,就是青楼对面的酒楼。这是太后的产业,也归了她管,当天竹清就叫掌柜的清场,只能让小娘子们呆着。
一众娘子,包括竹清,都带了帷帽,确保不会被人看出来。她们白日在成华县逛了逛。待时辰差不离了,竹清带她们去了酒楼,从后门上了三楼,这儿有个大窗户,能一眼瞧中对面的春风楼。
夜幕降临,春风楼面前马车扎堆,一个个斯文俊秀的公子哥儿以及儒雅随和的中年雅士在随从的掺扶下了马车,随后老鸨咧着个嘴欢迎他们进去。
每下一个人,竹清就说道:“青州知州的第三个儿子,也是他唯一一个嫡子,自小便是这春风楼的常客。怎麽样,看外表是不是看不出来?实际上这种人最会温言软语,去年骗了一个只卖艺的清倌人,说会给她赎身,那清倌人被哄了,心甘情愿与他有了首尾,后头这人翻脸,置她于不顾。”
“后来呢?”李双双忍不住询问,其他小娘子也紧紧盯着竹清,似乎想要听见一个好结局。
“后来?”竹清神色平静地阐述事实,“后来那知州儿子被她缠得烦了,给她赎了身,转头卖进了最下等的窑子里,让她日日接客,最后她是染了脏病死的。”
“而那个知州儿子,因着身份,至今都可以逍遥快活,待他来日入仕,谁又会知道他是这样的一个人?不,哪怕知道了又如何,谁还会以此罚他不成?他若是成绩好,科举名次靠前,凭着他父亲在官场的人脉关系,不说平步青云,起码安安稳稳混个四品官当是没有问题的。”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在这个女子只是附庸的时代,就是这样的不公平。
竹清讲完,又继续说道:“看见那个了麽?胡子花白那个老先生。”
“知道我为何叫他老先生麽?因为他从前就是一个先生,而且,我想你们当中应该有人听过他的名声。”
小娘子们从窗户的缝隙往外看,老先生面目冷严,瞧着应该是一个不苟言笑安静作学问的人。
“是谁?”
“曾经连中三元的小三元探花郎,虚乌先生。”竹清说。
上官晚澄忽的开口,“我知道他,父亲曾经给我说过,虚乌先生是寒门之士,考中了探花郎之后却遭遇针对,在官场上郁郁不得志。随后便辞官回家,凭借在诗文上的天赋以及曾经的探花郎名声,他开了学堂,教出来的徒弟有一个中了榜眼,两个探花,十几个进士,以及举子秀才不计其数。”
“堪称桃李满天下的一代善师。”
竹清嗤笑,“是啊,就是这样一个名满天下的先生,他也隔三差五来青楼寻妓子,怎麽,与你们想象中的先生有没有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