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苏府西跨院的书房仍亮着灯。
苏婉儿捏着那封幽州来的信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檀木案上的青铜灯树投下摇晃的影子,将"篡改皇位继承顺序"几个字反复揉碎又拼起。
系统面板在她视网膜上闪烁,"天命司"三个血红大字正随着她的心跳跳动——这是今早系统更新后突然弹出的关键词,此刻与信笺内容严丝合缝地叠在一起。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苏明远裹着夜露的寒气闯进来,腰间横刀的铁环撞在门框上,发出清响:"阿妹,我把李将军从营里拽来了,这老匹夫还说要先查夜哨——"
"明远。"李将军跟着跨进门,银甲未卸,甲叶间还沾着马草屑,"苏姑娘召我们,必是要紧事。"他冲苏婉儿抱了抱拳,眼角的刀疤在烛火下微微抽搐。
苏明谦最后进来,手里拎着个粗布包袱。
他掀帘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案上的信笺哗啦翻页:"我顺路去西市买了张河北舆图,用炭笔标了叛军粮道——"话未说完,目光扫过信笺,瞳孔骤然一缩,"安禄山要改天命?"
苏婉儿将信笺推到四人中间。
桂花香从窗缝钻进来,混着李将军身上的铁锈味,刺得她鼻尖发酸。
前世课本上"安史之乱"四个字突然活过来,变成叛军屠城的火光、长安街头的血污,还有系统最初提示的"苏氏满门殁于至德元年"的红底黑字。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重重叩在"天命司"三个字上:"裴先生说,他们在河北设了观星台,每日夜观天象,说北斗南移,燕旗当立。
百姓信天,他这是要断我大唐的气数。"
苏明远的手按在刀柄上,指节绷得发白:"那便烧了观星台!
我带三百玄甲军——"
"没用。"苏明谦扯下包袱里的舆图,展开在案上,"星象在百姓心里,烧了台子,谣言还在传。"他用炭笔在河阳渡口画了个圈,"阿妹,你之前说叛军粮草都囤在河阳?"
苏婉儿点头。
系统今早刚刷新了"唐韵值",新解锁的"地理沙盘"里,河阳渡口的粮仓像颗红肿的毒瘤,在虚拟地图上泛着暗红。
她摸出腰间的系统终端——那是块羊脂玉牌,此刻正发烫,提示"最佳纠错点:摧毁叛军粮草"。"我们要双断。"她指尖顺着舆图划向河北,"一断他的粮,二断他的命。"
李将军眯起眼:"双断?"
"明远带轻骑突袭河阳,烧光粮草。
没了粮,叛军走不动。"苏婉儿转向二哥,"明谦扮成粟特商人,混进敌后,散布天命司的星官早被杨国忠买通,连星图都是假的。"她想起小七子三日前在敌营散布谣言时的机灵样,嘴角微微翘起,"百姓信天,可更信自己人骗自己人。"
苏明远一拳砸在案上,震得茶盏跳起来:"好!
我这就去挑三百最能跑的马,带足火油——"
"等等。"李将军伸手按住他的胳膊,"河阳渡口有叛军三千守军,你三百轻骑怎么进?"
苏婉儿从袖中摸出片竹符,在烛火下照出暗纹:"这是前几日商队送来的,安禄山的粮官贪了商队的茶砖,我用二十箱明前龙井换了他的腰牌。"她指尖划过竹符边缘的凹痕,"今晚子时,粮官会带二十个亲兵去南岸赌坊,渡口防备最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