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苏府书房内灯火通明。
苏婉儿指尖轻捻着那枚从黑袍人身上搜得的“观史阁·子部执令”,古朴的青铜质感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陆药师,你瞧瞧此物。”她将令牌递给一旁端坐的陆药师。
陆药师接过令牌,眉头微蹙。
她先是仔细端详了令牌上的篆字,随即又用指甲轻轻刮擦边缘,甚至凑到鼻尖嗅了嗅。
片刻后,她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此令牌上的字样,老身从未见过,观史阁之名,亦是闻所未闻。但这材质……”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惊异,“绝非寻常青铜,倒像是掺了某种罕见的秘金,坚硬异常,寻常炉火怕是难以熔炼。这种冶炼之法,老身只在宫中御用器物上见过,应是出自皇家工坊的手笔。”
皇家工坊!
苏婉儿心头一凛,眸光瞬间锐利起来。
观史阁,这个神秘莫测的组织,背后竟然牵扯到皇室?
这池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她原以为杨国忠已是滔天权势,如今看来,暗流之下,还有更庞大的势力在潜伏。
“如此说来,这观史阁,怕是与宫中某些人脱不了干系。”苏婉儿声音沉静,心中却翻江倒海。
她深吸一口气,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无论他们是谁,想在这长安城搅弄风云,都得问过我苏婉儿!”
掌握主动权,必须掌握绝对的主动权!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愈发清晰。
命令既下,各方人马迅速运转起来。
城南一处隐蔽的院落,平日里是苏家一处不起眼的杂货仓,此刻却炉火熊熊,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韩铁匠赤膊上阵,汗水浸湿了他黝黑的脊背,虬结的肌肉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力量的光泽。
他双目赤红,手中铁锤每一次落下,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火星四溅。
他脑海中,既有年少时在边军军械坊当学徒的模糊记忆,更有苏婉儿通过某种“仙法”植入他脑中的《唐军制式装备图录》。
那些精妙绝伦的图纸,那些匪夷所思的锻造技巧,让他如痴如醉。
他正按照苏婉儿的要求,改良一种更为轻便、贴合身形,却又不失防护力的软甲,以及一批适合巷战、突袭的短刃。
这种软甲以熟牛皮为底,内嵌细密的精钢甲片,外覆染成深色的坚韧布料,既能有效抵御刀劈箭射,又不妨碍行动的灵活性。
“韩叔,这批精铁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弄到。”陈掌柜抹了把汗,看着一旁堆积如山的铁料,心有余悸。
为了规避朝廷对铁器私造的严厉管控,他将这些铁料、皮革、木炭等物资,巧妙地伪装成药铺采买的大批铜器、药材包装辅料,分批次、多渠道,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进城来。
每一次运输,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放心,陈掌柜,苏东家交代的事,老韩我豁出这条命也得办妥!”韩铁匠瓮声瓮气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苏婉儿不仅给了他重操旧业的机会,更给了他复仇的希望。
然而,如此大规模的夜间作业,终究还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杨虎,长安城南的巡街武侯,此人嗅觉灵敏,素以心狠手辣着称。
近几日,他总觉得城南几处平日里安静的院落,一到夜晚便隐隐有火光和异响传出,空气中也似有若无地飘荡着一股铁器锻打的焦糊味。
“私造兵器?”杨虎这可是泼天的大功劳,也是一笔横财。
他当即将此事上报给了顶头上司——杨国忠的亲信爪牙。
杨国忠闻报,眉头一挑:“哦?竟有此事?给本相严查!若真有人在京畿之地私造兵甲,定斩不饶!”
杨虎得了将令,如饿狼得了肉,立刻带着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地扑向那几处可疑的院落。
然而,苏婉儿早有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