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系统界面里"人脉图谱"的幽蓝图标正发出蜂鸣,像有活物在啃噬她的意识。
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视网膜上已浮起一张淡青色的脉络图——长安的街巷在图中化作银线,最终所有亮斑汇聚成一个红点,正嵌在大明宫含元殿的飞檐下。
"皇宫?"她低喃,喉间泛起铁锈味。
前日系统兑换的《贞观起居注》残篇突然在记忆里翻涌,上面记载天策府最后一任府主曾说"观星者必居星位",而含元殿正是唐宫的"紫微垣"对应处。
"姑娘?"小六子的声音又近了些,布底鞋碾过木樨花瓣的细碎声响清晰可闻。
苏婉儿迅速收了系统界面,转身时已换上寻常笑意:"六子,来。"她从袖中摸出半块碎银,指腹在银角上按了按,"去西市醉仙楼包个雅间,就说要收杨府旧仆的卖身契。"
小六子接过碎银的手顿了顿,机灵的眼睛眨了眨:"杨相府上月才抄的家,那些下人们正急着寻新主。"他压低声音,"可姑娘不是最厌这些。。。?"
"正因为厌,才要做。"苏婉儿指尖轻轻叩了叩案上的《唐会要》,"杨国忠的人明里散了,暗里总有些没烧干净的香火。
你去放话,说苏家要收知根知底的旧人——"她突然凑近,温热的吐息扫过少年耳尖,"记得多问两句,最近有没有穿青布道袍的生面孔,往杨府偏院去过。"
小六子打了个激灵,碎银在掌心攥出个汗印:"小的明白!"他倒退两步,转身时腰间的铜铃叮当作响,眨眼便没入廊下的晨雾里。
苏婉儿望着他的背影,耳后系统的提示音仍在嗡嗡作响。
她摸了摸腕间发烫的光纹——那是系统与她绑定的印记,此刻正像被火烤的玉,烫得皮肤发红。
该去会会高力士了。
她想着,扯了扯月白襦裙的裙角,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寻常来送药材的官宦小姐。
高力士的偏厅飘着沉水香。
老太监正捏着茶盏,指节上的珊瑚扳指在晨光里泛着血光。"苏小娘子今日来得巧。"他笑着,眼尾的皱纹像揉碎的绢,"陛下昨儿还说,你送的改良牛痘方,让皇子们少遭了半层罪。"
"公公谬赞。"苏婉儿垂眸,袖中握着的琉璃瓶轻轻撞着腕骨——那是陆药师新制的醒神丹,"只是近日听闻宫中有异。"她抬眼时目光灼灼,"前日西市米商说,有道士乘云车进了玄武门。"
高力士的茶盏顿在半空。
他盯着苏婉儿发顶的木樨花簪,突然低笑一声:"小娘子这耳朵,比尚食局的闻香师还灵。"他屈指叩了叩案几,"那道士自称观星子,说能替陛下望气。"老太监的声音突然放轻,像怕惊了梁上的燕,"昨儿夜里,老奴替陛下更衣,见龙袍袖口沾了星砂——"他指了指案头的青瓷笔洗,"就是那种,掺着金粉的细砂。"
苏婉儿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陆药师说北邙山荒坟里的星龙纹印信,想起系统界面里跳动的唐韵值,喉间突然发紧:"那道士。。。可曾提过天策府?"
高力士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放下茶盏,瓷底与案几相碰发出清响:"小娘子该回去了。"他指了指门外,"你家陆药师在宫门口等得急,药囊都快被守门的小太监摸秃了。"
离开大明宫时,暮色已漫上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