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汪勋乐的声音已经从院中传来:&0t;璒妹妹,这么早就歇息了?为兄可是带了你最爱的龙井新茶。&0t;
汪璒迅拉起床帐,将路杊遮得严严实实,又抓起桌上的男装外袍套在身上,这才快步走出门去。
&0t;堂兄深夜造访,有何要事?&0t;她站在廊下,刻意提高了声音,希望屋内的路杊能听见。
汪勋乐摇着那把熟悉的折扇,月光下他的面容显得格外苍白:&0t;听闻妹妹今日从醉仙楼带回个乐伎?&0t;他轻笑一声,&0t;倒是稀奇,平日给你介绍多少世家公子都不屑一顾,如今却&0t;
&0t;堂兄多虑了。&0t;汪璒声音冷了下来,&0t;我不过见他通晓音律,想请教几新曲罢了。&0t;
&0t;是吗?&0t;汪勋乐忽然上前一步,折扇一合,抵在汪璒下巴上,强迫她抬头,&0t;妹妹最近查账查得可还顺利?&0t;
汪璒浑身紧绷。那把折扇边缘冰凉,隐约带着一丝铁锈味。她强自镇定:&0t;堂兄这是何意?&0t;
&0t;没什么。&0t;汪勋乐后退一步,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0t;只是提醒妹妹,有些账目水深得很。父亲让我关照你,我自然要多操心些。&0t;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去前丢下一句:&0t;三日后是知府大人寿辰,妹妹可别忘了备礼。&0t;
待脚步声远去,汪璒才长舒一口气,回到屋内。
路杊已经穿好衣服坐了起来,眼中带着询问。
&0t;我堂兄。&0t;汪璒揉了揉太阳穴,&0t;他可能察觉到了什么。&0t;
&0t;你在查织造局的账?&0t;路杊突然问。
汪璒犹豫片刻,点了点头:&0t;过去两年,有近百万两官银去向不明。我怀疑&0t;
&0t;醉仙楼是其中一个洗钱的地方。&0t;路杊接话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0t;每月初五,都有一批&039;特殊客人&039;从后门进出,带着密封的箱子。&0t;
汪璒眼前一亮:&0t;你见过?&0t;
路杊苦笑:&0t;我这样的身份,能见到什么?不过是偶尔听到些只言片语。&0t;他顿了顿,&0t;汪小姐,我劝你收手。那些人不是你一个女子能对付的。&0t;
&0t;我必须查清楚。&0t;汪璒声音坚定,&0t;那些钱本该用于修筑堤坝、赈济灾民。就因他们中饱私囊,去年太湖决堤,死了上千人!&0t;
路杊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但很快又归于平静:&0t;随你吧。反正我这条命是你买来的,你要送死,我陪着便是。&0t;
次日清晨,汪璒被一阵琴声惊醒。
她披衣起身,循声来到后院小亭。路杊正坐在亭中抚琴,十指在弦上翻飞,奏的是一《广陵散》,肃杀悲壮之气扑面而来。
汪璒站在廊下静静聆听,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晨雾中。
&0t;你会武?&0t;她突然问。
路杊手指一顿:&0t;何以见得?&0t;
&0t;《广陵散》讲的是聂政刺韩王的故事。一般人弹奏,多注重其悲壮,而你指下却多了三分杀气。&0t;汪璒走进亭中,&0t;而且你虎口有茧,不单是弹琴所致。&0t;
路杊收起琴,淡淡道:&0t;小时候跟一个老镖师学过几天拳脚,早荒废了。&0t;
汪璒没有追问。她注意到路杊今天换了一身干净的青布长衫,头也用一根木簪束起,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了许多,只是脸色仍有些苍白。
&0t;你的伤&0t;
&0t;不碍事。&0t;路杊打断她,&0t;今日要查什么?&0t;
汪璒正欲回答,忽听院门处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0t;璒姐姐,你可算起床了!&0t;
一个着鹅黄色襦裙的少女蹦跳着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捧着礼盒的小丫鬟。少女约莫十八九岁,圆脸大眼,活泼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