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西宁的绿皮火车在戈壁滩上蜿蜒前行。
陈青山靠在硬座车窗边,手中的青铜短剑用报纸裹着,剑柄却仍在微微震颤。自从梅里雪山归来,这把剑就时常在午夜发出蜂鸣,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吃点东西。"孙二瘸子递来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青稞饼,"过了兰州,再想吃热乎的就难了。"
那日苏坐在对面,翡翠左眼覆着新换的纱布。自雪山一战后,她的手掌就变得极不稳定,偶尔闪动的光芒会灼伤眼皮。此刻她正用右手食指在桌面上画着什么,指尖渗出的玉髓形成微缩的昆仑山脉图。
"周玄通的踪迹断了。"她轻声道,"但蛟魂还在移动。"
陈青山望向窗外。夕阳下的祁连山轮廓如刀削斧劈,山脊线上的积雪泛着血红色。恍惚间,那些雪峰连成了一张人脸——是周玄通死前狰狞的表情。
"查票了!"乘务员的喊声打断了思绪。
查票的是个面色蜡黄的瘦高个,帽檐压得很低。他接过车票时,陈青山注意到他右手小指缺了一截,断口处泛着诡异的青铜色。
"几位是去青海湖旅游?"乘务员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牙。
孙二瘸子立刻接话:"是啊,听说这个季节的湟鱼正肥。"
乘务员的目光在那日苏的纱布上停留片刻,突然压低声音:"西王母宫最近不接待游客。"说完便走向下一排,腰间钥匙串叮当作响。
陈青山与孙二瘸子交换了个眼神。那串钥匙里混着个铜铃,样式与岩温的白象铃一模一样!
"他在试探我们。"那日苏用指尖蘸水写下,"铃铛上有蛟气。"
列车驶入隧道,车厢瞬间漆黑。黑暗中,陈青山感到有冰凉的东西擦过手背——是铜线虫!他立刻拔出短剑,剑身的"镇山"二字在黑暗中泛起微光。借着这光亮,他看到数十条铜线虫正从座椅缝隙中钻出,朝他们爬来。
"别动。"那日苏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她的翡翠左眼透过纱布发出微光,在三人周围形成淡绿色的屏障。铜线虫触及光幕,立刻蜷缩成球,滚落在地。
灯光重新亮起时,乘务员已经不见踪影。邻座的老大爷揉着眼睛嘟囔:"刚才谁把空调开这么大?冻死个人。。。。。。"
孙二瘸子弯腰捡起个东西:"他落下的。"
是半张车票残片,目的地写着"格尔木",背面用红笔画了条扭曲的线,像是河流的简图。
"怒江。。。。。。"陈青山立刻认出来,"他在标记蛟魂的路线!"
列车广播这时突然响起:"各位旅客,前方到站西宁,请做好下车准备。。。。。。"
西宁站的灯光在雨夜中晕染成模糊的光团。三人刚出站,就被一个穿藏袍的汉子拦住:"是陈先生吗?巴桑喇嘛的客人?"
汉子自称多吉,是巴桑生前的弟子。他开的破旧吉普车里弥漫着酥油和铁锈的混合气味。车窗上挂着的金刚结不时拍打着陈青山的脸颊,像某种无声的警告。
"师父圆寂前发了三封信。"多吉转动方向盘,"一封给你们,一封给昆仑山的扎西喇嘛,还有一封。。。。。。"他顿了顿,"给周玄通。"
陈青山猛地坐直:"他还活着?"
车灯照出前方路牌:"湟源37km"。多吉突然拐下主路,驶上一条泥泞小道:"活着?不,他比死了更可怕。"
吉普车最终停在一座荒废的喇嘛庙前。断壁残垣间,唯有白塔完好无损。多吉举着手电领路,光束扫过处,墙上的壁画依稀可辨——是幅《镇蛟图》,描绘着古羌人用青铜鼎封印蛟魂的场景。
"1962年科考队来过这儿。"多吉踢开地上一块朽木,露出下面的地窖入口,"师父说你们该看看这个。"
地窖里堆满发霉的经卷,中央的供桌上放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半块青铜鼎耳!鼎耳内侧刻着"镇龙"二字,与梅里雪山见到的纹路完全吻合。
"这是。。。。。。"陈青山刚要触碰,鼎耳突然发出蜂鸣。
多吉退后两步:"师父从周玄通那里偷来的。为了这个,他中了铜毒,痛苦了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