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板娘真有情调,晚上将一楼的沙都挪开,添了很多矮式的卧榻。很多人都聚在老板娘和程牧云那里,她坐得这里倒是清静。欢笑中,程牧云真得就接过朗姆扔过去的手风琴,晃悠着站起来,挂在肩膀上,试着拉了两下。
众人以为他只是玩耍,却未料,淬不及防地就听到了非常流畅且热情洋溢的调子。
手风琴的声音,总是浪漫而奔放的,像是俄罗斯的男人。
很多人没听过这歌,但生在莫斯科的温寒恰好就听过这歌。还是在黑胶唱片里听到的,虽然名字是《不幸的人》,调子却很慵懒,尤其是男人唱起来独有一种醉酒后躺在窗台上,吹着夜风去半念半唱着自己的心情。
程牧云的声音并不那么粗犷,唱起歌来,更显尾音华丽。
他拉着手风琴,懒散唱着,在四周人吐出的水烟烟雾中穿走,眼睛时候低垂,时而轻佻。当程牧云慢悠悠走到她面前,忽然慢慢半蹲下身子,对着她继续拉手风琴,唱腔中还有特别性感的轻叹。
所有人都开始低声笑着,鼓掌,吹哨。
众人只当这是一个男人对突然出现的美女,表现出浓烈的好感。
只有他和她知道,他在挑逗她,挑逗她回忆起两人曾经不被旁人所知的亲密。
“他唱得不错,”王文浩将手搭上温寒的肩膀,对她轻声说,“手风琴也很在行。”
温寒心神不宁地应着声。
一曲唱罢,程牧云忽然用中文说:“你今晚美极了。”
温寒脸色有些变,王文浩倒是比她冷静多了,代替她对程牧云说:“谢谢你,这么欣赏我的女朋友。”程牧云如迷雾一般的眼神追随着温寒:“不客气。”
……
温寒告诉自己:
在旅行中,这种艳遇很多女人都遇到过,没人会翻脸,再说自己身边已经有护花使者……如果这时候翻脸,反倒显出不正常的心虚。
身后有人大笑。
更有男人说:“我知道这个和尚为什么还俗了,他是忘不掉凡尘俗欲啊。”
“没错没错,说不定他在庙里就是个风流和尚。”
就连在喝酒的老板娘也不忘调侃:“不,他还俗,是因为这凡尘的女人都舍不得他。”
有人笑,有人闹,有很多女人用眼神纠缠着程牧云。
也有人在冷眼旁观,如王文浩。
更有人醋意浓郁,如朗姆。
他的确是迷迭香,浓郁,让人沦陷。让所有人轻而易举沦陷其中。
烛火,在剧烈燃烧着。
水烟的轻烟,还有越来越多的男女暧昧动作,将这个异域夜晚填满了迷乱情调。王文浩似乎觉得她越来越坐不住,寻了个借口,在三点多的时候,陪她回到三楼。楼下仍旧是热情的音乐和笑声,这里却格外安静。
“我感觉你今天不太舒服?”王文浩接过她手里的钥匙,替她开门。
温寒心神不宁:“有一些,可能……水土不服。”
王文浩笑。
她想开灯,后者已经按住她的手。
王文浩的手心格外热,像是在暗示她,他的内心也如此一般灼热。她感觉,后颈有温热的气息靠近,他想亲吻她,却仍旧绅士地留给她考虑的时间。温寒一瞬挣扎,没有动,王文浩仿佛收到鼓舞,手臂从后背绕过来,扶住她的腰。
“我困了。”温寒忽然就攥住他的手背,退缩了。
“好,”王文浩轻声说,“晚安。”
下次,下次她肯定不会再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