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的风跟发了疯似的,卷着冰碴子劈头盖脸地砸过来。雷暴冻得脸都没知觉了,伸手一抹,指头上黏糊糊的——不知啥时候,脸上被划出一道道小血口子。每喘口气,从鼻子到嗓子眼儿都跟吞了冰疙瘩似的,他弓着腰咳个不停,可这咳嗽声刚冒出来,就被呼啸的风雪给压下去了。远处那个废弃科考站,钢架歪歪扭扭地戳在雪堆里,看着就像巨兽被啃剩下的骨头架子。
后脖子上的银链子突然烫得厉害,雷暴猛地一哆嗦。这感觉太熟悉了,每次碰上危险,链子就跟烧红的铁棍似的。他在帐篷里眯了一小会儿,迷迷糊糊就掉进了怪梦里。梦里那片星海亮得刺眼,露西亚站在光里头,整个人碎成了星星点点,眉心的银链碎片一闪一闪的。“去南极,”她说话声混着风铃声,冰凉的手指摸过他额角的疤,“冰层下头的尼伯龙根,藏着光明之眼的关键玩意儿。”话还没说完,整片星海突然拧成了麻花,深处的黑影水晶“咔咔”裂开十二道缝,黑黢黢的雾直往外冒。雷暴想喊,可嗓子眼儿像被冰棱子卡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露西亚的星光被黑雾一点点吞掉。
同一时间,苏明河的实验室里,灯泡“滋滋”冒火星子,忽明忽暗的。他瞅着机械臂不受控制地乱抖,蓝光在工作台上投出南极大陆的形状,就跟有人拿手指在冰面上画地图似的。老爸笔记本上那句潦草的批注突然在他脑子里炸开:“当齿轮与星光共鸣,极夜将迎来机械的黎明。”实验台上的黑洞碎片猛地抖起来,碎片上的纹路跟他手腕上的蓝光严丝合缝,还发出齿轮咬合的声音。“唤醒我们……”那声音就像从机械心脏最里头钻出来的,苏明河也不知道咋想的,鬼使神差地把碎片塞进那只锈得不成样子的机械犬胸腔里。实验室里安静得吓人,下一秒,机械犬锈迹斑斑的眼皮慢慢抬起来,眼窝里那团幽光,跟黑影水晶简直一模一样。
洛尘举着蜡烛的手一个劲儿哆嗦,烛泪“啪嗒啪嗒”滴在卷轴上。烛光晃来晃去,把他脸上的影子映得怪吓人的。他拿匕首刮开卷轴背面的蜡层,隐形墨水写的星图慢慢显形,每颗星星都标着南极冰层下头的地方。等摸到卷轴边上那些参差不齐的牙印,石殿壁画里祭司被咬断的手指一下子在他脑子里冒出来——那些牙印,跟卷轴上的痕迹分毫不差。“我去,这他妈是人皮做的!”他猛地把卷轴摔在桌上,可又被上头那只冰雪裹着的眼睛勾住了,寒意顺着脊梁骨直往上窜,头皮都发麻。
三个月后,三个人站在南极科考站的废墟跟前。雷暴脖子上的半根银链子烫得他直咧嘴,链子跟有自己想法似的,直直指向冰层的裂缝。裂缝里透出幽幽的蓝光,跟梦里露西亚身边的星光一个样。洛尘展开星图的时候,风雪卷着冰晶灌进嘴里,他赶紧说:“尼伯龙根的老辈儿传说里,闯进去的人连影子都得被收走。”话刚落音,冰面“咔嚓”一声巨响,跟千万根骨头同时折断似的。裂开的冰渊深不见底,垂下来的冰棱上冻着几具穿机甲的尸体,胸口的齿轮徽章跟苏明河的机械臂一模一样,他们面罩里头结着冰碴子,空洞洞的,看着就知道千年前那场仗打得有多惨。
苏明河的机械犬突然跟疯了似的,“嗖”地窜进冰渊,爪子在金属门上抓出刺耳的声响。雷暴咬着牙把银链碎片按在门缝上,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隆声,震得冰面的冰锥直往下掉。厚重的金属门慢慢升起来,里头是座用齿轮和水晶搭起来的地下城市。建筑顶上的光明之眼图腾在蓝光里转来转去,看得人心里直发毛,就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
“快看!”洛尘的声音都变了,喊得破了音。祭坛的浮雕上,十二个祭司举着银链封印黑影,对面那些开机械巨像的战士,脸跟苏明河的机械犬模型长得一模一样。正这会儿,苏明河的机械臂不受控制地指向祭坛下面的水晶棺,棺材里躺着个穿机甲的姑娘,脖子上的银链跟露西亚的一模一样,那张脸,跟壁画里的献祭少女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雷暴的银链碎片突然烫得不行,和姑娘的银链碰在一块儿,迸发出刺眼的光。冰层开始剧烈摇晃,水晶棺“吱呀吱呀”地开了,那姑娘的手指头动了动。机械犬呜咽着扑到她脚边,铁锈混着机油的“眼泪”滴在冰面上。可就在这时候,千里之外的黑影水晶突然爆发出强光,十二道裂缝里涌出的黑雾顺着冰川裂缝飞速扑过来。雷暴掌心的老伤疤“呲”地裂开,血珠子滴在地上,画出的符文——正是露西亚在他梦里一遍又一遍写的图案。
“黑影要在极夜前把光明之眼吞了!”洛尘的星图被风吹得哗啦哗啦响,黑雾扩散的标记眼瞅着就要到遗迹了。苏明河的机械臂“咔咔”展开武器系统,齿轮咬合声混着风雪;雷暴把银链碎片攥得死死的,血顺着纹路往下淌,滴在祭坛中央。风雪在遗迹上头翻涌成一个巨大的黑漩涡,一场要命的大战,看样子是躲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