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工头组织矿工培训,重点演练爆破安全规程。”
“赵厂长负责招募铁匠,先打造一千把矿镐和五百辆矿车。”
……
一道道指令如流水般下达,每个人都领到了明确的任务。最后,夏淮安指向远处一片空地:“三日后,在那里立起华夏工业城的牌坊。从那天起,西山将不再只是一座煤矿——”
他展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片山谷:“而是一座改变世界的工业熔炉!巴州的未来,乃至世界的未来,都将在这里锻造!”
朝阳终于冲破云层,金色的光芒洒在众人身上。工头们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们或许还不完全理解“工业革命”的含义,但已经真切地感受到,一个崭新的时代正在自己手中诞生。
数日后,西山脚下。
一面赤红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旗上“华夏工业”四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旗杆下,夏淮安手持铁锹,站在一个用石灰粉划出的大圆圈中央。周围密密麻麻站着数千名工人,他们手持各式工具,眼中满是期待。
“吉时已到!”周主簿高声宣布,铜锣“咣”地一声震彻山谷。
夏淮安的铁锹深深插入土中,掀起了工业城的第一抔土。几乎同时,三十处预定矿井的位置同时响起爆破声——“轰!轰!轰!”,沉闷的声响如同大地的心跳。
“开始了!”老矿工张石头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带着他的爆破队冲向最近的一处爆点。硝烟还未散尽,工人们就用铁锹和镐头清理碎石。碎石的运输也经过精心设计:健壮的工人排成长龙,用藤筐将碎石手递手运到规划中的路基处。
在另一侧,杨师傅正指挥着数百名壮汉夯实地基。十人一组的力士喊着号子,将巨大的石夯高高举起,又重重砸下。”嘿——哟!”的号子声与石夯落地的闷响交织在一起,奏响了建设的序曲。
夏淮安走到正在测绘水渠的匠人身边,俯身查看水平仪。匠人紧张地调整着琉璃管中的气泡:“东家,按您的吩咐,主渠坡度定为千分之一,这样水流既不会太快冲毁渠壁,也不会太慢淤积泥沙。”
“很好。”夏淮安点头,“记住,所有水渠内壁都要抹上水泥砂浆,接缝处用桐油石灰密封。”
正午时分,炊烟从临时搭建的伙房升起。工人们排队领取伙食:三个杂粮馒头,一碗咸菜豆腐汤,每人还有一小碗土豆烧肉。夏淮安特意吩咐:“干重体力活的,肉量加倍!”
饭后休息时,夏淮安召集各工头开会。他们围坐在一块平整的大青石旁,石面上摊开着更新过的规划图。
“进度比预期快。”夏淮安用炭笔在几处标上红圈,“一号井明天就能打到煤层,炼焦窑的基座也已经完成三十座。”他抬头看向负责建材的老赵,“青砖和石灰的供应跟得上吗?”
老赵急忙答道:“回东家,巴南郡的砖窑已经全力开工,日产青砖二十万块。石灰石从北山运来,沿途设了六个中转站,骡马队昼夜不停。”
夏淮安又转向负责安全的章老头:“矿工的安全训练如何?”
章老头挺直腰板:“按东家给的章程,所有下井者必须学会使用呼吸面罩,能辨别瓦斯气味。每班设两名安全员,携带雀儿下井——那鸟儿比人敏感,瓦斯一多就会晕倒。”
“好。”夏淮安满意地点头,“告诉工人们,安全员有权随时叫停作业,任何人不得阻拦。”
夕阳西下时,夏淮安登上一处高坡。眼前的景象令他心潮澎湃:星星点点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工地,如同散落的星辰。西北角的矿井已经初具规模,东南方的炼焦窑基座排列得整整齐齐。更远处,生活区的第一批茅屋已经搭起了框架。
周主簿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旁,轻声道:“东家,照这个速度,三个月内就能出第一炉焦炭,半年后合成氨厂也能试运行。”
夏淮安望着远方,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不,这还不够快。”他指向更远的山峦,“在那里,我们要建水电站;在那里,会建设一个火车站;在那里……”他的手指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将铺设巴州第一条铁路!”
夜风拂过,带来泥土与汗水的气息。夏淮安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种气息让他想起了穿越前参观过的工业遗址。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旁观者,而是缔造者。
“周主簿,传令下去。”他突然转身,眼中跳动着坚定的火焰,“从明日开始,实行两班倒,工钱加三成。我要一个月内,看到第一车煤运出矿井!”
“是!”周主簿郑重应道。他知道,东家规划的这个工业城一旦建成,将彻底改变巴州乃至整个天下的格局。而今天,他们正站在历史的转折点上。
月光如水,洒在这片沸腾的土地上。叮当的凿石声、整齐的号子声、骡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工业文明的赞歌。在这荒山野岭中,一个崭新的世界正在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