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鸿宇看了眼一旁的孙蟒,“我和孙参将商量过了,即日起取消五日一汤的规矩,王焕暂免军需官一职。”
陈杨舟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松。
“希望此事就此了结。”柳鸿宇语气缓和下来,“林校尉,往后若有不明之处,尽管来寻我与孙将军商议,切莫再这般大动干戈了。”
陈杨舟抱拳应下,转身离去时,帐帘掀起一阵冷风。
待脚步声远去,孙蟒直皱眉头:“军中竟有如此不知轻重的莽夫!”
柳鸿宇则是有些疑惑,“奇怪的是,先锋营中竟无一人出言劝阻他。若真激起兵变,你我项上人头难保不说——”
“空有匹夫之勇。”孙蟒冷笑打断,“小杨将军还夸此人不凡,如今看来,不过是个不知轻重的莽夫罢了。”
陈杨舟出了营帐,在原地踌躇片刻,最终转身往军需处走去。
“哥,咱这是去哪?这不是回营的方向。”陈安小跑两步跟上,狐疑地拽了拽她的披风。
陈杨舟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你先回去,我有个事要办。”
军需处外,几个士兵正围坐在一起,见陈杨舟走近,众人顿时噤声,纷纷别过脸去。
就连曾与陈杨舟交好、在郑三成亲时赠过一坛好酒的李大年,此刻也红着眼擦拭陶罐,对她视若无睹。
这几日因她之故,军需处的人走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此刻对她冷眼相待也是意料之中。
陈杨舟尴尬地挠了挠脸颊:“王军需可在?”
无人应答,都把陈杨舟当成空气一样。
半晌,角落里一个年轻士兵实在看不下去,用手悄悄指了指最里间的营帐。
陈杨舟抱拳致谢,朝士兵所指方向走去。
刚掀开帐帘,陈杨舟就僵在了原地——
只见王焕瘫倒在案几旁,胸前插着一柄短刀,嘴角不断涌出鲜血,在地上积成暗红的一滩。
“王军需!”陈杨舟一个箭步冲上前,将人扶起。
温热的血瞬间浸透了她的衣襟。
“是谁下的毒手?”陈杨舟声音发颤,手指死死按住不断涌血的伤口。
王焕涣散的目光突然聚焦,像是回光返照般死死抓住陈杨舟的衣袖:“我…无愧…”
王焕一口鲜血呛出,血沫喷溅在陈杨舟脸上,“于…任何人…”
话音未落,手臂骤然垂落。
恰在此时,有人捧着文书闯入,见状惊得文书散落一地:“杀人了!陈校尉杀人了!”
喊声如同投入静水的巨石,杂沓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陈杨舟呆坐在血泊中,怀中尸首渐冷,指尖黏腻的鲜血正缓缓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