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喧嚣,在这道气息弥漫开来的刹那,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冰冷的巨手瞬间抹平。
留下的,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无”。
这便是葬土一脉修士追求的葬灭。
火烈族那始终未曾与祝录等人分开的族人,身上那点微弱的血脉热力,如同暴露在绝对零度下的烛火,连摇曳都来不及,光芒瞬间被吞噬、掐灭。
皮肤上残留的赤红纹路彻底黯淡,化为死灰。
他脸上刚刚因祝录生命之源而泛起的一丝生气,如同被冻结的画布,僵硬凝固,只剩下瞳孔深处无法抑制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在疯狂滋长、蔓延。
彻骨的阴寒不再仅仅是侵蚀肉身与灵识,它化为了一种实质的“否定”。
否定温度,否定活力,否定一切存在本身所蕴含的“生”的印记。
这股气息扫过,脚下的骨原上,那些疯狂起伏、明灭闪烁的符文幽光,骤然定格!
如被冰封的鬼火,保持着前一瞬最剧烈的姿态,却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动”意。
构成符文的枯骨停止了震颤,连最细微的骨屑都凝固在半空,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流淌的概念。
祝录老人残腿处挣扎的淡绿涟漪,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
他身体剧烈一晃,本就惨白的脸瞬间褪去最后一丝赤色,变得如同脚下的枯骨,连嘴唇都成了灰白。
那条残腿上传来的撕裂痛楚,在这股纯粹的寂灭气息面前,似乎都变得遥远而微不足道了。
即使得到两瓶王川给予的生命之源,此刻祝录老人也支撑不住了。
此刻,祝录很后悔来这里。
以往都是祝二那小子带队,情况不妙,就开溜了。
今天明明察觉到不妙,甚至心惊肉跳,自己还心存侥幸。
而祝二,身影早已不见。
他溜走了,毫无半点停留。
王川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
血液在血管中凝滞,灵力在经脉中冻结。
思维,这意识存在的最后堡垒,也如同生锈的齿轮,艰涩地、一寸寸地停止转动。
王川感到自己正在被这片“无”同化,意识如同坠入无底深渊,向着永恒的冰冷沉沦。
唯有丹田中的混元鼎,火之源在寂灭气息压下的瞬间,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灼热的悸动,如同黑暗宇宙尽头一颗不肯熄灭的恒星,死死钉住了他最后一点坠落的意识。
柳七首当其冲。
她距离那棺椁裂缝弥漫出的气息最近,那道纯粹寂灭的黑气,如同无形的潮水,最先拍打在她身上。
指尖凝聚的、对抗阴寒的白霜,在这股更高层次的寂灭面前,如同螳臂当车,瞬间被吞噬瓦解!
柳七清冷的容颜上,瞬间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如同水晶般剔透却死寂的灰色冰晶。
她窈窕的身形猛地一僵,仿佛一尊即将玉碎的冰雕,连眼睫上瞬间凝结的霜花都凝固不动。
“七……七姐!”王川的嘶吼卡在冻结的喉咙里,只发出破碎的气音。
他眼睁睁看着柳七身上那股属于“生”的气息在飞速流逝,被那棺椁缝隙中流淌出的寂灭所取代。
柳七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