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俺就想着,都是一个村的,过去打个招呼,顺便顺便看看能不能讨两碗酒尝尝鲜。”
“谁知道,那张铁牛还有他旁边那个张石头,不仅不给俺面子,还还说俺是想占他家便宜,想偷他家的酒方子。”
“俺气不过,就就跟他们理论了几句。”
“结果结果那张铁牛二话不说,就就抡起拳头打俺,张石头还在旁边帮腔,说说这就是给俺们刘家一个教训,让俺们往后见了张家人都得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他还说他还说,这次只是打断俺一条胳膊,下次下次再敢招惹他们,就要就要俺的命。”
“什么?”刘员外一听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差点没当场喷出来。
这张铁牛,平日里看着憨憨傻傻的,没想到下手竟然如此狠辣。
还有那个张石头,更是个油嘴滑舌、诡计多端的刁滑小子。
更可气的是,他们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欺辱他刘家的人,还放出这等狂言。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地打他刘富贵的脸啊。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刘员外气得浑身抖,指着门口的方向,破口大骂。
“他张大山算个什么东西?他儿子中了个秀才,就真以为能在这青阳县地界上横着走了不成?”
“他张铁牛一个打铁的学徒,张石头一个不务正业的小混混,也敢如此猖狂?”
“俺刘富贵”
他正想说几句场面上的狠话,给自己壮壮胆,显示一下自己“员外”的威风和“不容侵犯”的尊严。
却冷不丁地,想起了前些日子,那个从府城回来的、据说与县太爷有些瓜葛的远房表亲,在酒桌上跟他提过的一件事。
说是那位新上任的南阳府提督学政李大人,对本届院试中一名来自青阳县青石村、名列正榜第十五的新科秀才张小山,印象颇佳,甚至还在批阅其策论试卷时,亲笔批注了“文气沛然,见识不凡,可为上上之选”十二个字。
还说,这位李学政大人,与当今朝中某位大佬似乎有些渊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而青阳县的县尊大人,也因此对这个张小山高看了一眼,甚至还特意派了县学学正上门道贺,送去了厚礼。
这些消息,如同数九寒冬里的一盆冰水,瞬间从刘员外的头顶浇下,将他那刚刚因为愤怒而燃起的“熊熊烈火”,浇了个透心凉。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脑门,让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倒竖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
张小山。
青石村。
院试第十五名。
那不就是张大山那个三小子吗?
他他竟然竟然入得了学政大人的法眼?还被县太爷给记挂上了?
这这怎么可能?
他刘富贵费尽心机,散尽家财,也才勉强捐了个“员外”的虚衔,在官府面前依旧是低三下四,连个正眼都捞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