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席卷青河县的官场大地震,其震源,就是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是他,凭一己之力,扳倒了盘踞多年的地头蛇张富贵,揪出了市长秘书钱文广,最终,将市长周鸿途也拉下了马。
一时间,县里各部门的领导,踏破了飞驰服装厂的门槛。有来表示慰问的,有来主动寻求合作的,更有甚者,是来“汇报思想”,希望能在这场权力洗牌中,得到这位“隐形大佬”的青睐。
银行的贷款,以前是求爷爷告奶奶,现在是行长亲自上门,追着问陆辰需不需要资金支持,利率好商量。税务部门送来了“纳税先进单位”的牌匾,工商部门则将工厂列为了“重点扶持企业”。
订单更是如雪片般飞来,不仅有省内的,甚至还有不少外省的客商慕名而来。猴子带着销售科的人,忙得脚不沾地,嘴巴都笑得合不拢了。
“辰哥,咱们这回可真牛逼了!”猴子兴奋地挥舞着一份刚刚签下的大合同,“照这个势头,不出半年,咱们就能把厂子开到省城去!”
陆辰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夜深人静时,他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再次拿出了那本林松留下的,已经有些卷边的笔记本。
钱文广和周鸿途的名字上,已经被他用红笔划上了大大的叉。但翻过这一页,后面那些更复杂的人名和关系网,却像一座座迷雾中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笔记本上,“乔”这个字,被圈在一个核心的位置。从这个字延伸出去的,是数条错综复杂的线,连接着一些他闻所未闻的名字和代号,甚至还有几个标注着“京”和“沪”的地名。
他原以为,“乔”是周鸿途背后的人。现在看来,周鸿途,甚至钱文广,不过是“乔”这个庞大网络中,位于最末梢的两只小爬虫。打掉了他们,对整个网络而言,或许连伤筋动骨都算不上。
钱文广最后那句歇斯底里的警告,再次在他耳边回响。
“你斗不过他的!他会把你,把你全家……都撕成碎片!”
胜利的喜悦,被一股深沉的忧虑所取代。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不仅要保护自己和林诗韵,还要沿着林松留下的这条线,继续走下去,去揭开那个“乔”的真面目。这既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自保。
就在青河县的这场风暴逐渐平息,新的权力格局初步形成之际,一个不速之客,悄然来到了这里。
这天下午,陆辰接到了县里新上任的代理县长亲自打来的电话,语气异常客气,说是省里来了一位非常重要的领导,要来飞驰服装厂视察,让他务必做好接待准备。
半小时后,几辆挂着省政府牌照的黑色奥迪,缓缓驶入了工厂。
车门打开,在一众县领导的簇拥下,走下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中山装,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面容儒雅,气质沉稳,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代理县长连忙上前介绍:“王主任,这位就是飞驰服装厂的厂长,陆辰同志。”
然后又对陆辰说:“陆厂长,这位是省发展改革委员会的王建业王主任。”
“王主任好。”陆辰伸出手。
“哈哈,陆辰同志,久仰大名啊!”王建业热情地握住陆辰的手,力道十足,“你可是我们省里现在最年轻有为的青年企业家了!以一己之力,扫清了青河县的乌烟瘴气,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他的夸赞,听起来真诚无比,让人如沐春风。
接下来的视察,王建业表现得对工厂的生产经营极有兴趣。他仔细询问了生产流程,对林诗韵设计的服装款式大加赞赏,甚至还和蔼地跟几个正在忙碌的工人聊了几句家常。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