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温娄和夏然的话,常氏一句没听进去,但夏凝雨却听进了心里。她轻轻抚了抚孩子的小脸,语气更加轻柔:“怎么不行,别人能做,我也能。”
再抬眸,目光中透着坚定:“娘,我不想再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了。”
无论是多年前的改嫁,还是如今投奔夏柏,常氏的理由无一例外,全是为了女儿好。但真的如此吗?她的女儿这些年真的过得好吗?
常氏与孙员外自幼相识,算是青梅竹马,两家打算议亲时,常家突逢变故,常父经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很快撒手人寰。
常母一人苦苦支撑,没多久便撑不下去,一条绳子结果了自己。只余常氏一个孤女存世,常家和孙家的亲事自然不了了之。
恰逢常夫子有了夏柏的消息,前去师徒相见,又顺道回了趟老家。得知常氏的遭遇,常夫子便想撮合二人。
常氏打心底对夏柏是不满意的,她自己是孤女,夏柏也无依无靠。万一有什么事,连个帮忙的都没有。
但以常氏的条件,她找不到更好的,除非给人做妾,心高气傲的常氏哪能甘心。在常夫子百般劝说下,常氏最终勉强同意婚事。
夏柏读过书,又会照顾人,婚后两人还是过了一段浓情蜜意的日子的。如果没有夏柏意外受伤这个变故,两人或许能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孙员外娶的妻子难产过世,留下一个儿子。正巧得知常氏所嫁之人双腿已残,他便让人带话给常氏。
只要常氏愿意,可以带着女儿一起入孙家,虽不能做正妻,但可为二房,并承诺不会再续娶。
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是朱砂痣,得到了就是蚊子血,常氏于孙员外,正是这般宿命。
起初常氏进门时,孙员外也曾对她百般怜爱。可不过数年光景,孙员外接连纳了几房年轻貌美的小妾。
自此,常氏的大好年华蹉跎在争风吃醋的后院中,在勾心斗角里消磨了青春,也耗尽了曾经的情意。
从孙员外将常氏母女毫不留情的赶出家门就能看出,常氏在他心中已无半分位置。
夏凝雨不想过寄人篱下的日子,常氏也不想。但她更想体面的活着,而不是卑躬屈膝的讨生活。现在的夏柏有条件给她这样的生活。
他们二人有共同孕育的女儿,只要夏柏点头,他们就能成为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常氏想劝服夏凝雨,让她不要意气用事。
“凝雨,你没在外讨过生活,不懂其中艰辛。听娘一句劝,跟着你爹才是正理。”
夏凝雨眼眸清亮,说话的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娘,不用再劝了,我意已决。我既不曾在我爹身边承欢膝下,也未尽一日孝道,有何颜面站到他跟前?”
直到此时,夏温娄的眉宇才渐渐舒展开来。两人中有一个明白人,足够了。
他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夏凝雨:“这是二十两银子,足够你做些绣活养家糊口。将军府那里你们尽量少去,冯将军什么出身你们也知道,他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夏凝雨接过银票诚恳道谢:“多谢公子,我日后会还你的。”
夏温娄含笑点头,转身对堵在门口的常氏道:“夫人,劳烦让让。”
常氏心中别着劲儿,不肯移开。
夏凝雨无奈,只能去拉她:“娘,这位公子不欠我们的,你这么做只会显得我们无理取闹。”
在夏凝雨的劝说下,常氏总算把路让开。
夏温娄带着夏然走出客栈,夏然看看身后道:“一帆哥哥还没出来,我们要等他吗?”
“不用,他认得路,自己会回去。”
想到夏然今日的优异表现,夏温娄不吝夸赞:“今天表现不错,那些话谁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