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众人闲话未尽,八大碗的热气还未散尽之际,张无忌忽觉身侧一轻,回头一看,小昭竟不知何时悄然离席,连声招呼也未打。
他心头一紧,猛然起身,神色凝重。
“小昭向来稳重,怎会突然离开?”
楼上众人也觉异样,杨逍皱眉道:“我方才瞧见她神色有些不安,似乎一直在看楼下。”
张无忌未及多想,袖袍一拂,身形已如鬼魅般掠下楼去,快如闪电。
青枫镇街道上人来人往,午后阳光倾洒在青石板上,照得一切平静而温暖。可在张无忌眼中,此刻四周却如战场般空寂,一切声音仿佛都沉入水底,只剩心跳一声重过一声。
他疾步掠过街口,在一处偏僻的巷口转角,赫然听得一声惊呼。
“小昭!”
他怒喝一声,身形骤然一闪,只见前方街口处,一道纤细身影正被一人死死按住,那人手中竟高高举着一柄厚重长刀,刀锋寒光凛冽,正对着小昭脚踝处砍落而下。
那一瞬,张无忌几乎是凭本能出手。
一掌推出,真力凝聚,掌风如龙卷横扫,空气中出震耳的炸响,沿街落叶狂舞,连街边摊贩都吓得四散而逃。
然而下一刻,他的目光却倏然凝住。
那持刀之人,赫然正是不久前在酒楼替他们点菜的“公子”!
而更令他心中一震的是——那人手中之刀,赫然是屠龙刀!
刀身宽厚,隐隐泛出金光,其上火纹暗涌,龙刀镡威严如生,正是义父谢逊昔年遗留在冰火岛的屠龙宝刀,千真万确,错不了!
“怎会在她手中?!”张无忌心中一片混乱,“义父身在冰火岛,屠龙刀也一直在义父身上,如今怎么会在这人手中……”
但此时此刻,早已容不得他细思,一掌真力破空而至,已逼近那人身后。
而那“公子”却似早有察觉,身形一侧,避过致命一击,却并不回手反击,只是以极快的刀“当”的一声,斩断了小昭脚上的一条细链,链环飞落,滚入街边水沟中。
张无忌骤然一愣,刹那间明白了。
那人并非欲伤小昭,而是在救她!
“小昭,退后!”
“张公子……她不是敌人,是她救了我……”小昭喘息着开口,脸色苍白,额上冷汗直流。
但此刻,张无忌那一掌已然出,内力凝聚如洪涛破堤,哪是轻易可收?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女扮男装之人纵有不俗修为,终究还是正面被掌风震中,身形猛然倒飞而去,斗篷猎猎翻舞,整个人像断线风筝般撞向街边。
“糟了!”
张无忌心中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地飞身掠起,身影如电,眨眼之间追上那倒飞之人,在她即将撞上石墙的前一瞬,一手揽住她腰身,一手托住她背脊。
两人腾空之中,旋身疾转,宛如翩然双燕,衣袂飘扬,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
阳光洒下,尘土飞扬,人群远避。
这一瞬间,竟似古偶戏台中的定格。
直至数息之后,张无忌才轻轻卸力,带着她缓缓落地,脚尖点地,衣角轻扬,姿势之妙,恍若仙人下凡。
两人几乎是面对面贴得极近,那女子被他一手搂着,气息微乱,脸颊上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她抬眸与他对视,目光中却无愤怒,也无羞恼,只有一丝错愕与……复杂。
张无忌亦是一怔,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孔,分明未施粉黛,却清冷得如霜中白梅,近看更显柔和之美。
良久,那女子微微偏头,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张教主,手……可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