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那盘定鼎江山的棋局余韵未散,弘元帝那番石破天惊的“禅位”之言犹在耳畔。
巨大的冲击过后,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与责任感沉甸甸地压在贾琮心头。
他没有立刻回府,朝着位于京城西北角的刑部大牢行去。
守门的狱卒远远看到亲王仪仗,连滚带爬地打开沉重的包铁大门,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
贾琮目不斜视,径直穿过森严的门禁。
甬道幽深漫长,两侧是一排排低矮、厚重的铁栅门,只有墙上间隔很远才有一盏昏暗摇曳的油灯,投下扭曲晃动的光影。
压抑的呻吟、绝望的哀嚎、铁链拖地的刺耳摩擦声、狱卒粗暴的呵斥鞭打声
……从四面八方涌来,冲击着耳膜,也冲击着心神。
这里关押的,大多是毕自严犁庭扫穴锁拿的温党余孽、赵博同党,以及一些真正的江洋大盗、重刑死囚。
每一道铁栅后面,都可能是一张扭曲狰狞、写满怨毒或麻木绝望的脸。
引路的牢头佝偻着腰,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小心翼翼地引着贾琮和张武,在“寒字号”区域停下。
“王……王爷,就……就是这里了。”
牢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打开一道比其他牢门更为厚重、锈迹斑斑的铁栅。
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恶臭混合着冰冷潮湿的寒气扑面而来。
牢房极其狭小,三面是冰冷渗水的石墙,一面是铁栅。
地上铺着薄薄一层发黑潮湿、爬满霉斑的烂稻草。
角落里放着一个散发着强烈恶臭的木桶,那是唯一的便溺之处。
没有床,只有一堆散发着馊味的破棉絮堆在角落的稻草上。
墙壁高处,一个巴掌大的小窗,被粗大的铁条封死,透进一丝微弱的天光,却驱不散满室的阴寒。
一个人影蜷缩在那堆破棉絮里,背对着门口,瑟瑟发抖。他身上那件曾经华贵无比的锦缎袍子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污秽,头发散乱纠结,像一蓬枯草。
听到开门的声响,那人猛地一哆嗦,像受惊的兔子般缩得更紧,头埋得更深,发出压抑的、如同幼兽般的呜咽。
“起来!王爷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