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宇把摩托车停在大路边,凛冽的寒风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刃,肆意地刮擦着他的脸颊。枯黄的野草在狂风中无力地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孤寂。
后座绑着的火纸以及上坟用的鞭炮,用红色塑料袋紧紧包裹着,边角在风中不停地飘动,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无情的风撕扯开来。
远处父亲的坟茔静静地矗立在灰蒙蒙的天幕之下,宛如一座孤独的小山丘,坟头那几株干枯的狗尾草,在风中瑟瑟发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当浩宇转到坟头正面时,一个佝偻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人正跪在坟前。
只见他上身穿着一件破旧不堪的黑色棉袄,棉絮从磨破的袖口和衣摆处钻了出来,原本应该系着扣子的地方,只剩下几根褪色的布条,随意地在腰间缠绕着,勉强固定住这件摇摇欲坠的衣服。
下身是一条单薄的黄色裤子,颜色早已被岁月和无数次的洗涤变得发白,膝盖处打着大小不一的补丁,裤脚被风吹得高高扬起,露出了冻得发紫的脚踝。
燃烧的火纸映照着此人沧桑的面庞,那脸上的皱纹如同被岁月刻下的深深沟壑,纵横交错;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仿佛承载着无尽的疲惫与哀愁。
寒风吹得火纸的火苗忽明忽暗,零星的火星溅落在他的手背上,烫出一个个细小的痕迹,可他却好似浑然不觉,只是专注地盯着坟头,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绪。
虽然几年没见,但是浩宇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浩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怒火瞬间涌上心头,手里的火纸“哗啦”一声掉落在地。
记忆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想起了父亲去世时那凹陷的眼窝,那里面饱含着对生活的不甘和对他的牵挂;想起了母亲躲在昏暗的厨房里,偷偷抹泪的身影;更想起了自己年幼时,被眼前这个男人和他的妻子无情打骂的每一个痛苦瞬间。
父亲的离世,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在他的心上留下了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畜牲!”浩宇怒不可遏,声嘶力竭地怒吼道,这声音仿佛从他的心底深处迸发出来,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怨恨。
他三步并作两步,朝着那人冲了过去,狠狠一脚踹在那人的肩头,巨大的力道使得那人的身体像一片轻飘飘的落叶,在地上咕噜噜地翻滚着,直接滚进了坟地旁边的麦田里。
麦苗被压倒了一大片,泥土和枯叶沾满了那人的全身,几缕枯草更是杂乱地缠在了他蓬乱的头发上,显得狼狈不堪。
“吴浩传!你这个畜牲!你有什么资格给我伯上坟?”浩宇大声怒吼着,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他的双手紧紧握拳,发出咔咔的响声,心中的仇恨如汹涌的潮水在胸腔中翻涌。
吴浩传艰难地从麦田里爬了起来,乱糟糟的头发上还沾满了草屑,身上的衣服也变得更加脏乱不堪。
吴浩传艰难的爬上麦田,虽然和浩宇几年没见,但是浩宇那英俊帅气的脸颊几乎没怎么变,经过短暂的辨认,确认眼前高大英俊的少年就是浩宇之后,他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浩宇面前,瞬间声泪俱下,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说道:
“呜呜!浩宇!我的好弟弟!大哥知道之前对你伤害太深!我对不起我伯,对不起我娘!更对不起你!大哥知道错了,大哥不是人!大哥现在回来给阿伯上坟,是真心向他老人家忏悔的!”
说罢,他举起双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死命地抽打自己的耳光,“啪啪”的抽打声在空旷的田野中格外刺耳,他的嘴角很快就被抽出血来,鲜血顺着下颌滴落,滴在冰冷的土地上。
浩宇紧咬着牙齿,双拳攥得咯咯作响,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恨不得一拳打死眼前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男人,可是理智却在不停地提醒他,不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