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若微顿了一顿,抬手掠了掠鬓角,轻轻笑了一声,“若是殿下想要姑娘上来,自然可以,只是就怕,姑娘觉得这小舟逼仄,无处下脚了。”
这一次李窈终于与齐若微对视。
她早先便知道这个郡守家中的姑娘是极美艳动人的,也知晓她很有些小女孩家的心计。
但第一次见她如此娴熟地玩弄内宅手段,还是觉得大开了眼界。
李窈眼中无意识就带出一点惊异来,落在齐若微眼中,那便是无措了。
齐若微垂头掩饰脸上的笑意。
元岐已经坐在了齐若微对首,一面支着下颌,一面斜斜望向李窈。还是以他惯有的那种傲慢眼神瞧过来,瞧得人心里痒痒的,只是想要揪住他的面皮,将那种冷淡的样子捏碎一样。
李窈不说话,低头瞧着脚尖。
“也是不巧的很,你便不要跟着了。带着其余的人回寝居去吧。”
她还是不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坐在元岐对首的齐若微,却瞧见面前的人脸色一沉。
那张俊美沉郁的脸陡然生出一股冷意来,竟别有一种诡异的艳。
她细瞧了两眼,又觉得心里直打鼓。赶忙亲手斟了一杯清酒,送到元岐手边。
“殿下,尝尝这酒,是我祖父藏了许多年的杏花酒。当年您的祖父,咱们的肃皇帝路经渤海时,祖父便是用这种酒,招待得他呢。”
言语之中又带出很多的亲昵来,仿佛是无意识的撒娇。落在溶溶的秋风里,便显得恭敬不足,而亲近有余了。
小舟离岸。
元岐接过酒盏,捏在手中把玩,玉白的手指贴着酒盏淡青色的边缘划过去,划过来。
眼神往岸上那道越走越远的雪白背影掠了一次,便收回了。
齐若微于是更加欢喜,掩饰般喝空了盏中的清酒。脸上反倒因为酒气,涌起了两团红晕,愈发藏不住自己的心思。
不过她本来也没有想要掩饰心思的意思。昨夜宴席上一支剑舞便已经挑明了心思,今日又是这样巧妙的安排,就是天生心窍不全的傻子,也该明白她的心思了。
她设下了一个套子,想要套住瞧中的郎君,借他的身份和权势获得无上的荣宠。
而如今,以顺从甚至可以说是殷勤的姿态,钻进她套子里的人,是帝朝太子。
齐若微几乎可以确定,面前这个男人,对她肯定是有心的。
这个念头在心里过了一过,刚刚被酒气熏红的面颊便越发烫起来。仿佛无数华美的宫阙,和如云的宫娥已经在未来不远处等着,是只要她挥挥手,就能够来到身边的。
小舟越荡越远,温软的秋风下,齐若微的心也跟湖水一起荡漾着,她摸了摸鬓角,心里的欢喜越涨越高,于是忽然觉得,随侍太子的貌美婢女也许根本不算威胁。瞧瞧,还不是她稍一试探,那婢女不就被殿下抛在脑后了。
于是心中更加肯定,觉得乘胜追击也许是个不错的法子,该想个办法,试一试,就这么将事情定下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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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郡守家中的府邸不可谓不大。
李窈被齐若微支开后,便带着那剩下的几个女使去往寝居。在园子里绕来绕去的,竟也消磨了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