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夕阳的余晖洒满小院,柔和的暮风轻轻摇着玉兰树,一只鸟儿远远地飞过来,安静地落在枝头上,几似乎陶醉在迷人的花香中。
山门外匆匆进来一个侍卫,低声和他二人说着话。
老道士隐隐听到“皇后”、“不适”几个字样,但见嘉兰眉头微蹙,心下一惊忙问道:“可是你祖母身子不适?”
嘉兰吃惊地望着他,“我祖母好得很。”
忽扑哧一笑,“她和祖父斗嘴,不小心把祖父气着了,想叫我回去救火……真是老小孩。不用管他们,还没等我回京城,这俩人准保和好如初了,没的还嫌我多事呢!”
老道士咂咂嘴,忽然觉得好酸。
夕阳逐渐没入山间,苍茫的暮色逐渐笼罩大地,嘉兰便要起身告辞。
却在此时,刘文手里捏着毛茸茸的狗尾草小狗跑过来,躬身道:“姑娘留步,这个东西你能解开吗?”
嘉兰拿过来仔细瞧了半晌,递给旁边的少年,“你会吗?”
少年三下五除二解开,却是穗子杆子弄得一塌糊涂。
嘉兰撅起小嘴瞪着她,似是埋怨,又似是撒娇。
少年求助般望向老道士。
老道士失笑,随手揪下几根狗尾草,枯瘦的手指已经不灵活了,过了足足一刻钟,小兔子才跃然手上。
“给你,拿着玩吧。”
嘉兰失笑,“上年纪的人都这么哄孩子吗?”
老道士的手一顿,不自然地说:“此话怎讲?”
嘉兰手指来回转着草杆,漫不经心道:“我祖母偶尔也编这些小玩意哄我们玩,不过没你编得精致。”
老道士的心狠狠抖了下,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嘉兰关切问道:“您是不是不舒服?”
老道士盯着她手中的狗尾草,眼神逐渐变得幽远,“你祖母也学会了……”
他是不是可以认为,他于她并不是生命中一晃而过的过客,而是偶尔可以回想起的,青春风华中的一抹颜色。
哪怕极淡极淡,与朱闵青浓烈张扬的颜色无法相提并论,哪怕随着时光流逝而逐渐消失不见,哪怕仅仅是刹那间的萌动,他也满足了。
老道士仰起脸来,天边的晚霞照耀着他,像是一幅画。
嘉兰忽然觉得,这人年轻时必定是个俊美异常的男子。
朱怀瑾轻轻笑着:“嘉兰,多谢。”
嘉兰不明所以。
刘铭觑着朱怀瑾的脸色,大大松了口气:“总算解开了心结,明日应能下山吧……”
天色将晚,少年拉着嘉兰告辞了。
山间的夜风很凉,朱怀瑾披着氅衣盘腿坐在蒲团上,桌上燃着一盏油灯,旁边是堆了一地的狗尾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