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直播间里的绝哥我又被淡淡地刀死了】
这条弹幕飘过,提醒了那些包括沈梓琼在内,被剧情抓住心神以至于一时没顾得上家里的卿卿。对哦,秦老师按下暂停之后还没出过声呢——众人纷纷切屏,旋即顿住。
屏幕里的那个人,长久地、深切地注视着面前静止的剧集画面,目光几乎可以用凝望来形容,却又有些发怔,仿佛在透过那方电子显示屏看向别的什么东西。
这副模样似曾相识,有敏锐的卿卿调动回忆,恍然惊觉上次看到的时候应当是第五集reaction。那时正片播放结束,片尾曲在直播间里浅浅流淌,秦绝一条条念着弹幕,声音低而轻,吐字有种黏连的嘶哑,说:
“当时就不该把她一个人留在那的。”
【哎呦这个表情……】
【摸摸小狼,又看进去了咩?】
余光里不断上浮的弹幕将秦绝从怅惘中唤回,她张了张口,没什么声音出来,半晌只转为一声叹息似的笑音。
她明明已经好了,自洽了,在“真实经历”与“虚构剧本”之间的灰色地带讨到了便宜,得以从那些地狱梦魇里挣脱,可情绪触发竟然来得如此不讲道理,单单一个几秒的特写就扼住了她的喉咙。
方才那一段在拍摄时,因为两人的姿势是“惊宸”抱着“茸茸”,所以秦绝看不到唐糯的脸,也无从得知自己怀里的她的神情。
“影视剧”这种艺术形式堪称残酷的妙处在此时一览无余——“惊宸”永远不会知道那时“茸茸”露出了这样的情态,但扮演完“惊宸”、现在只作为一名观众在看剧的秦绝,却将“惊宸”错过的全部尽收眼底。
姗姗来迟的另一视角刺痛了她。
秦绝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比想象中还要更加憎恨“不知情”。
不知情,所以做不到及时应对,所以来不及出手回援,所以只能被隔绝在极其重要的时刻之外,在一切都晚了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战后现场满地的肢体残片,不想接受也得接受兔兔惨死的事实。
——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脑子里的理智在说话。
——我知道。我完全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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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搏动着回答。
正因为清楚,所以刹那间翻涌而来的悔意和无力感在短暂的抽痛后凝成一团,被“全都过去了”的现实打散,像一捧无声炸开的灰烬,冰凉凉地渗进四肢百骸,几个循环过后,体内只剩下麻木的怅然。
“演得——咳!演得很好。”安静了太久,秦绝一开口嗓音嘶哑得要命,“我是第一次看到这段。”
她拉回进度条,把视频定格在“茸茸”被“惊宸”虚虚拥入怀中的那一帧,像第八集拍摄时那样不断提醒自己这是一场虚假的、动人的戏剧,而非命运的映射与照应。
“非常棒。”秦绝再次出声称赞,以一个演员面对另一个演员的态度,混不吝啬地表现出肯定和欣赏。
唐糯的文戏和武戏一样出色,只是后者在视觉效果上更抓人眼球,因此往往使人误解这位小影后主要以打戏见长。
先前陈一娜和姜榕几次对话的桥段在秦绝个人看来其实有些用力过猛。若是它单单停留在轻喜剧的范畴,倒不失为一段不错的过渡戏,点到即止地调节和平衡了廖京臣那边的沉重氛围,然而后面一转姜榕真的被陈一娜的话影响,这就实在没什么必要。
以姜榕的个性,廖京臣在网游和现实里都迟迟不出现,比起“我喜欢的人难道是和别人谈恋爱了”,她第一反应肯定是“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以及“我能不能帮上忙”。
但为了避免姜榕在这时就品出不对劲,或者更直白点说,为了让剧情往预定的虐心走向发展,姜榕就必须被编剧机械夺舍,从原本的“思考模式是‘惊宸’本位”变成了“呜呜crush突然失联我好不安”。
也不能说不行,就是太生硬,跟以往几集一样,强行给女主角丢一个细思之下并不那么符合逻辑的困难,然后让她解决,再借此蜕变,以表现出她的个人高光。
所以某种程度上,唐糯是凭借着演技把前面那一段不上不下的微妙OOC给硬救了回来。
还是那句话,戏好可破。
演得好,不合理的地方也能变得合理。
倏然睁大的眼睛,颤抖的眸光,微微下撇的眉尾,仿佛在皱又仿佛只是不自觉动容的眉头;抖动的下颔,暗自紧咬的牙关,几乎绷成一道平直线的嘴角;呼吸猝然急促加重,像肺部被堵住一样不规律地抽气,而鼻翼的翕张却变得轻微,暗示着鼻塞不通,继而暗示与流鼻涕相伴随的往往是哭泣抽噎……